泡在药味儿浓郁的木桶,箫怀瑾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都火烧火燎的疼,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落。
自己还要沐浴整整一年,才能让经脉恢复,这是何等的煎熬啊!
半个时辰之后,箫怀瑾从浴桶里出来,感觉自己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身体虽然轻松了不少,但是泡在浴桶里的每一刻,全身每一寸筋骨皮肉,都撕心裂肺的疼,自己好几次差点疼的晕过去了。
箫怀瑾蓦然想起,云璃为了救自己,伤了筋脉、武功尽失。
她为了修复经脉,是不是也曾忍受着跟自己一样的痛苦?
她被那么锥心刺骨的痛,折磨了一整年,为何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呢?
云璃为了救自己,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她一定爱自己入骨吧?
自己在大婚之夜,跟云摇滚在榻上,难怪云璃会那么愤怒、那么失望,甚至决绝的提出和离。
萧怀瑾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弄丢了生命中特别重要的东西。
云璃在大婚那天,一身红色嫁衣、妆容精致、琼脂玉貌的容颜,不停的浮现在箫怀瑾脑海中。
她为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了那么多,自己怎么能那么伤害她呢?
云珠再次偷偷摸摸的跑进箫怀瑾的屋子,从后面抱住他的时候,箫怀瑾一阵心烦意乱。
“滚出去!”
“我母妃刚刚过世,你就不要脸的跑来勾引本世子,是想让所有人都唾骂本世子不顾孝道吗?!”
云珠心里冷笑,你前些日子不仅没拒绝过我,还一脸享受呢!
这个时候提孝道,世子爷您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不过,心里的想法,云珠并未表现在脸上。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声音更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屋子里好浓的药味,世子殿下是受伤了吗?”
“刚刚……珠珠是不是碰到殿下的伤口了,所以殿下才这般生气?”
她如此温柔体贴,箫怀瑾有点不忍心再说重话了。
“母妃刚过世,你不要频繁的跑来我这里,被人发现了不好。”
“好,珠儿都听殿下的。”
云珠十分乖巧的出去了。
这些日子,她已经完全摸透了萧怀瑾的脾性,只要事事为他着想,他就会变得好说话。
……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
武举比试落下了帷幕。
万喜良一脸失望,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居然都没有排进前十。
娶云姑娘为妻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了。
让众人意外的是,这一次获得武状元头衔的,居然是一个叫柳摇的白面书生。
据说这个柳摇是出身贫苦人家,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所以坚持不懈的练武,想要出人头地。
与此同时,被宫里的教习嬷嬷,调教了半个月的秀女们,也陆续进宫了。
云璃也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梁氏再三嘱咐:“阿璃,宫里不比在家里。你凡事都要谨言慎行,切莫得罪了宫里的贵人”
云璃做了个鬼脸:“娘亲放心,我不会给家里惹祸的。”
“这次选秀,我八成是被拉去凑数的,过几天就回来了。”
梁氏笑了笑:“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一家人,就一起去宿州封地,过平静的日子吧。”
“真巧,阿璃和娘亲想到一块去了。”
“……”
世家贵女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住进了储秀宫。
只等拜见陛下和太后娘娘,再册封位份。
云璃被安排在最偏僻的一个屋子里,一推开门,一股粉尘扑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
抬头一看,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榻,上面的被褥全都灰扑扑的,上面还有几只虫子在爬。
墙壁上、半空中到处是蜘蛛网。
虽然这是在宫里,不宜多生事端,但是,这些奴才也欺人太甚了!
云璃深知,自己与萧怀瑾和离之后,名声不太好,宫里的人又向来会捧高踩低。
这次若是由着她们存心刁难,她们日后只会变本加厉,旁人也会因此轻视靖安侯府。
云璃找到储秀宫的管事陈嬷嬷,让她给自己换个干净整洁的屋子。
陈嬷嬷一脸傲慢:“云姑娘,进储秀宫的都是身家‘清白’的世家贵女。”
陈嬷嬷上下打量着云璃,刻意咬重了“清白”二字,言下之意就是:
【你都成过亲的人了,早就没了清名,还好意思参加选秀?】
“所有屋子都住满了,只剩下这一间了,麻烦姑娘将就一下。反正您一个下堂弃妇,绝对不会被陛下选中的。”
云璃冷笑连连:“陈嬷嬷,我云璃是靖安侯府嫡女,纵然被黎王府的人百般欺辱,当今陛下都没有轻视我半分,反而为我主持公道。”
说到这里,云璃一把掐住陈嬷嬷的脖子,眼中露出几分戾气:
“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轻贱我?!”
陈嬷嬷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一把铁钳扼住,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吐字艰难:
“你……你放手……咳咳……”
云璃五指收拢:“陈嬷嬷,给我换个干净的屋子,今天的事情,我便既往不咎。”
“日后若是再无端刁难于我,我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听明白了吗?”
陈嬷嬷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云璃换了一间屋子,陈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但是云璃刚刚带给她的恐惧太浓了,她不敢硬刚,就快速离开了。
世家贵女们都跟着宫里的嬷嬷,熟悉宫里的情况,无人搭理云璃,她也乐得清净,便躺在贵妃榻上小憩。
待她饥肠辘辘的醒来,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小宫女们从各个屋子里,端着残羹冷炙出来。
云璃走到小厨房,问陈嬷嬷:“嬷嬷,秀女的膳食,是有专人送到房间里的。我的吃食哪里去了?”
陈嬷嬷一边啃着油乎乎的烧鸡,一边说:
“午膳的时候,姑娘睡得正香,老奴岂敢打扰?”
“宫里的规矩,错过了膳食,就没有东西吃。姑娘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别再错过晚膳了。”
话落,陈嬷嬷把啃了一半的烧鸡,扔给了墙角里拴着的大黄狗。
云璃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陈嬷嬷那张肥硕的脸上。
若不是进宫之前,母亲再三叮嘱我不要惹事,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陈嬷嬷见她敢怒不敢言,更加嚣张了:
“一个和离的弃妇,还好意思参加选秀,真是没脸没皮!我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