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黑雾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儿往外扩张,眨眼间就奔着将我吞没的架势去了,我心里 “咯噔” 一下,也顾不上腿上还残留的酸麻劲儿,拖着右腿连忙往后退去。
仔细打量这团黑雾,就像是普通的阴气,只是浓郁得过分了些。可我清楚,刚才那实打实的触感不会错,我踢到的不是这黑雾,而是黑雾里面的东西。这黑雾此时还在持续膨胀,范围越来越大,不多会儿竟扩散到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黑雾停止扩散后,我却没有停止退后,我又接着往后撤了三四十米,直到觉得相对安全了,才停下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那团静止下来的黑雾,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也攥出了冷汗。谁都猜不透这诡异的黑雾里究竟会冷不丁钻出个什么邪祟,只能尽可能拉开距离,一会也能多争取哪怕一秒的反应时间。
师父那边也察觉到了这儿的状况,打法瞬间转变。之前他凭借灵活身法,一味躲避毛僵的攻击,此刻却主动出击。那毛僵身上的铠甲被砍刀破坏得不成样子,碎成一片片废铁耷拉着,早已起不到半点防护的作用。师父一改先前的守势,身形如电,手中桃木剑挽出凌厉剑花,剑刃裹挟着丝丝正阳之力,直刺毛僵而去。每一次精准刺击,都能稳稳扎进毛僵那干瘪又坚硬的躯体,瞬间破开一个血洞,黑色的脓血汩汩往外冒,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毛僵吃痛嘶吼,攻势也乱了几分,只是它依旧凶狠,还在负隅顽抗。
昨晚师父被毛僵偷袭时的狼狈样子还历历在目,当时事发突然,师父连一张符咒都没来得及准备,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吃一堑长一智,今天下午,师父就未雨绸缪,绘制了不少符咒。此刻与毛僵酣战,这些符咒就成了绝佳的助力。只见师父趁着毛僵被桃木剑刺伤、身形凝滞的间隙,手腕一抖,几张符咒飞射而出,符咒好似认准了猎物的飞镖,精准地贴附在毛僵身上,刹那间,“噼里啪啦” 一阵爆响,绚烂的火光乍起,烧得毛僵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师父那边攻势愈发猛烈,毛僵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片刻工夫,浑身就伤痕累累。胳膊上、胸口处还有脖子那儿,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黑色的脓血顺着伤口淌下,在地上积出一摊散发着恶臭的污血。它仍不死心地追着师父咬,只是脚步虚浮,动作迟缓,全然没了刚开始张牙舞爪的那股子嚣张气势,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毛僵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而我这边,那团笼罩许久的黑雾正缓缓散去,丝丝缕缕地消逝在空气中。待雾气彻底散尽,骇人的一幕映入眼帘:黑雾之下,盘踞着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大蛇,鳞片黑得发亮,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光。更让人胆寒的是,它竟然长着两个脑袋。
那双头蛇甫一现身,周遭的空气瞬间好似被冻结,寒意直往骨髓里钻。四颗眼睛足有碗口般大小,血红的眼睛里毫无感情,只有无尽的凶煞与嗜血。鳞片缝隙之间,源源不断地冒着黑烟,那黑烟浓稠得如同实质,将它庞大的身躯半遮半掩,更添几分神秘又惊悚的感觉。水桶般粗细的身体,随着它轻微的扭动,都能感受到那蕴藏其中的磅礴蛮力,似乎只需轻轻一甩,就能把周遭的一切都砸个粉碎。两颗头颅不时左右晃动,咝咝吐着信子,信子足有成人手臂长短,舌尖分叉,每一次吞吐,都带出一股刺鼻的腥风,熏得人头晕目眩。
我瞅着这庞然大物,满心无奈与绝望,在它面前,我就跟一只吉娃娃撞上施瓦辛格似的,毫无招架之力。它随便甩一下那水桶粗的尾巴,估计就能把我拍成肉饼,光是想想,脊梁骨都冒凉气。此刻它盘在那儿,仰着头就已经有两层楼高了,这压迫感可是实实在在的。就算他爬那不动让我打,我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而旁边那神棍,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这会儿双头蛇一现身,立马像换了个人。他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脸上堆满谄媚,朝着双头蛇深深施了一礼,语气里满是讨好的说道:“恭迎双头老爷!”
听这神棍的话,我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自己召唤出来的怪物,还得点头哈腰喊 “老爷”,真不知道你们到底谁才是主人。
那双头蛇听闻,缓缓将两颗硕大的脑袋转向我们,幽冷的目光在我和师父身上扫过。随后,它又瞟了一眼神棍,微微点头,竟口吐人言,声音略带些沙哑:“你唤我所为何事?”
神棍立马来了精神,伸手指向我和师父,脸上恨意尽显,扯着嗓子告状道:“这二人破我阵法,害我遭到反噬,平白无故折损了十几年寿命!双头老爷,还请您替我除了这二人,好解我心头之恨呐!” 说话间,他还不时偷瞄双头蛇的脸色,那副小人得志又战战兢兢的模样,看得我直犯恶心。
而听完他说的这话,我这火气“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你可要点脸吧,你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嘛!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这儿祸害人,我们是为了救人才出手破阵的,怎么让你说的好像我们才是罪魁祸首一样呢。再说了,就你那点反噬,顶多也就折损几年的寿命,你张口就是十几年,这不是讹人嘛。
我想着打不过就先试试拉拢,忙不迭朝着那双头蛇开口解释:“那个啥,双头老爷,您先别听他的一面之词啊!这事儿啊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是他心怀不轨,布下邪阵害人性命,我跟我师父为了救人,才出手破阵的。我们这是在救人啊,他这是反咬一口!还有啊,他刚才说折损了十几年寿命,纯粹是夸大其词,顶多也就折损个几年,他就是想借您的手来报私仇,您这么神通广大,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说完,我就直勾勾的看着这双头蛇,满心期盼着这番话能起点作用,让这双头蛇别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和师父下手。
那双头蛇听见我也叫他 “双头老爷”,两颗硕大的脑袋微微一歪,眼睛里满是疑惑,它缓缓低下身子,吐着信子,瓮声瓮气地问道:“咦?你也是我教中之人吗?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刚要张嘴再辩解几句,那神棍一听我叫双头老爷,立马急了,赶忙对着那双头蛇解释:“双头老爷,您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呀!这小子就是个外人,根本不是咱们教里的人,他纯粹是想攀关系保命,您千万别轻信他的鬼话!”
“教中之人”?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了,感情你们是一个教派的啊!不过瞧这行事作风,估计是个邪教没跑了,正经教派里哪能养出你们这样的货色来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诚恳些,接着说道,“我确实不是你们教派中人,可我跟我师父行走江湖,向来秉持的是行侠仗义、光明磊落之事,。这从头到尾,作恶的就只是他一人!” 说着,我伸出手指,直直指向那神棍。 说完后我就直直的盯着那双头蛇,希望这些话能起点作用,谁知道我还是太天真了。那神棍听完我的话,脸上满是不屑,扯着嘴角嗤笑一声:“你非我教中之人,神使怎会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就连叫双头老爷的资格都没有,还在这儿白费唇舌!”
那双头蛇也跟着附和,缓缓点了点它那颗巨大的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嗯,没错。你既不是我教中之人,平日里也从未给过我供奉,我又凭何要帮你?这世间诸事,讲究的就是个有来有往,你对我没半分功劳,我自不必为你出面。” 它一边说着,一边甩了甩尾巴,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两颗脑袋高高扬起,眼神愈发冰冷,已然没了刚才那一丝犹疑,摆明了要站在神棍那边了。
我一听有戏,不就是要供奉嘛,我们这身后有张老板呢,要多少供奉都能给你拿出来,于是我笑嘻嘻的说道“双头老爷啊,您看需要什么供奉呢?我一会就能给您准备好送过来”那神棍听了正急着要阻拦,不料双头蛇先开了口,它摇着脑袋慢悠悠的说道“你若想加入本教也可以,需准备五岁以下的童男童女一对,入教后每年需上供一十八岁的妙龄女子,从此以后自可得到我的庇护。”
听它这话,我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心里一阵恶寒。五岁以下的童男童女?还有十八岁的妙龄女子?这都是什么丧尽天良的要求!
我强忍着恶心与愤怒,干笑着回应:“双头老爷,您这…… 这要求怕是有点难办呐,咱换点别的供奉成不?金银钱财什么的,只要您开口,我保证能给您凑齐咯,您看这活生生的人,实在不合适啊!” 我边说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手心全是冷汗,看来今天这场面,是有些难办了。
那神棍像是找回了底气,立马跟着起哄:“哼,拿不出供奉还想攀交情,做梦!” 他得意洋洋地看向我,眼神里满嘲弄。
好家伙,怪不得这神棍如此有恃无恐,敢情年年都得备下这些泯灭人性的贡品,才能得到这双头蛇的庇护。让我去搜罗这些,那简直是白日做梦,我怎么可能跟他一样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那双头蛇见我拿不出供奉,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周身阴气如墨浪般疯狂暴涨,原本就阴森的氛围瞬间浓郁了数倍。它两颗硕大的脑袋高高昂起,四颗眼睛里凶光毕露,恶狠狠地盯着我,嘴里吐出的话更是透着彻骨寒意:“我看你是无心加入本教了,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它庞大的身躯便扭动起来,带起一阵腥风,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直直朝着我冲了过来。我本来还盘算着再开口辩解几句,可念头一转,我真是蠢啊,跟这种吃人的邪物,哪还用得着讲什么大道理,纯粹是浪费口舌。当下也不再犹豫,保命要紧,我扭头撒腿就跑。
刚一转身,身侧突然 “嗖” 地飞过一团黑影。我忙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毛僵。此刻它那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躯体更是惨不忍睹,下半身都没了,只剩下上半截,破破烂烂的脏器、脊椎骨耷拉在外面,看着格外惊悚。即便都这样了,它还没死透,在空中四肢胡乱挥舞,嘴里叽哩哇啦地乱叫,显然是被师父轰飞过来的。
这毛僵的生命力顽强得超乎想象,都只剩半截身子了,还活着呢。它直直冲着那双头蛇飞过去。双头蛇来势汹汹,本是一心要追上我,冷不丁被这毛僵横插一杠子,也不恼,左边那颗脑袋闪电般探出,一口精准咬住飞来的毛僵身上,右边的脑袋也没闲着,顺势叼住漏出来的那一部分。
紧接着,双头蛇颈部肌肉猛地一缩,用力一扯,“嘶啦” 一声,硬生生把那还没死透、正挣扎不休的毛僵扯成了两半。断裂处喷出的黑色脓血溅得到处都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没等脓血落地,双头蛇两颗脑袋同时一扬,就把扯碎的毛僵囫囵吞进肚里,喉间还发出 “咕噜” 一声。
那神棍眼睁睁看着自己费了不少心力弄出来的毛僵,眨眼间就被双头蛇吞进肚里,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心痛的神色,五官都皱成了一团。不过这抹痛惜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就恶狠狠地看向我和师父,眼里满是怨毒。
我看到这也是嘴角一抽,这毛僵身体的硬度我是深有体会,昨晚跟另一只交手的时候,我卯足了全力的攻击打在他身上,不仅没能伤它分毫,反倒是我被震得肩膀生疼。师父刚才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砍了半天,才把它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谁能想到,在双头蛇这儿,它就跟纸糊的似的,轻轻松松两个蛇头一撕,瞬间就被扯成两半,这双头蛇的凶悍程度,可见一斑。
吞下毛僵后,它也没耽搁,扭动着水桶般粗细的身躯,再次追着我疾驰而来,速度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