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放下筷子,“妈,王奶奶家路远,我得现在出发过去,不然回来天黑了不好辩路。”
“让你爸跟你一块去,你都多少年没上去过了,别迷了路。”时母道。
“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上山。”时父也说道。
“不用爸,你歇着,我认识路,我先出发了。”说罢,不等父母回答,时晚便拎包离开家,急匆匆往山上走。
“你慢着点,别摔着了。”
看着时晚风风火火麻利上山的模样,毛小敏满眼担忧。
“大华,你还是跟着去,晚丫头都多少年没走过山路了,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时建华点头:“妈,我拿些东西就出发。”
时晚背着包走上水泥路。
路并不怎么好走,年久失修,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可能还会崴到脚,时晚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尚有受伤的危险,更别说是老人小孩。
半个小时左右,时晚到达记忆中的地方,也许孩童时期的视觉与长大后的视觉不同,小时候繁盛的农田如今荒芜着,长着些杂草。
敲开王奶奶家的大铁门,开门的不是王奶奶,而是一个五六岁的幼稚女童,她看起来很孱弱,睁大眼睛打量着时晚:“你找谁?”
时晚半躬着身子,与小女孩齐高,礼貌地微微笑着,“我找王奶奶。”
“你是谁?”女童歪着脑袋又问,时晚长得比村里的人好看,女童眼睛忍不住一直盯着时晚看。
“我是医生。”时晚也学小女孩歪着头,带点童稚。
“这里没有王奶奶,这里只有我和祖母。”小女孩又奶声奶气说道。
“那我就是来找你祖母的,你祖母姓王。”时晚也奶声奶气的回答,满脸耐心。
女童眨巴了下眼睛,提出问题:“不对,我是祖母的小孙女,我姓储,我祖母怎么会姓王呢?”
时晚笑道:“那姨姨也问你一个问题,你妈妈姓什么?”
“我妈妈姓黄,叫黄秀芬。”
“你妈妈姓黄,你爸爸姓储,你是不是跟着爸爸姓储,没有跟着妈妈姓黄,所以你爸爸也是跟着爷爷姓储,爷爷又是跟着祖父姓储,没有跟着祖母姓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说完时晚也笑了,她跟半大的孩子说这些干嘛。
小女孩听得似懂非懂,想了好几分钟才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
时晚张张嘴,正要夸女孩一句聪明,里屋年迈的声音传出来:“锦绣,你在跟谁说话?这荒山野岭的,别让大猫把你抓去!”
时晚抬高音量,朝里屋喊到:“王奶奶,是我,时家丫头时晚,我今天上门给您测量血压。”
“是时丫头啊,你自己进来吧,我腰疼,就不起来给你开门了。”里屋的声音再度传来。
“好!”
进门,时晚把门带上。
时晚摸了摸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瓜,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甜的。”
小女孩接过,有样学样,也从兜里掏出东西,拉过时晚的手,摊开,将东西放时晚手心:“给你吃。”
时晚一看,是一颗水灵的大枣。
这么小的孩子,还知道礼尚往来,时晚捏了捏女童肉乎乎的脸颊:“谢谢锦绣,你先自己玩会,姨姨先去看看你祖母。”
“嗯!”锦绣点头。
“王奶奶!”进了里屋时晚唤道。
“晚丫头呀,几年不见,越来越水灵了,快坐,我给你倒杯水。”
王奶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招呼时晚,热情又慈祥,时晚看王奶奶起卧艰难的模样,立即拦住她。
“王奶奶不用麻烦,我不渴,一会儿渴了我自己倒,我先给你检查吧。”
王奶奶拉着时晚的手,“那好,你把这里当自己家。”
“血压正常,但我看您起卧面色痛苦,是不是扭到腰了?”时晚一边收着血压计,一边询问道。
“老毛病了,这两年路被大车压得坑坑洼洼,前天背锦绣这丫头回来踩坑里扭到腰,今天天阴,腰就更疼,走不下去卫生院看,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王奶奶叹气,也就这老时家丫头还上来看她,搁往常谁愿意走这样的路上来。
“我学过一阵中医,帮您推拿一下,应该会好点。”时晚坐在床沿边,帮王奶奶推拿舒缓肌肉。
一阵按摩过后,王奶奶感觉整个人轻松不少,笑眯眯道:“还真松活不少!”
“您这还是得治疗,明天我带着工具来,推拿后再拔个火罐,扎几针针灸,疼痛能去一半。”时晚说。
王奶奶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老骨头硬朗,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路本来就不好走,你再拿东西不是费劲,就不用过来了。”
路......的确得修修了,时晚坚持道:“都是街坊邻居,我难得回村,走动走动就当锻炼了。”
“家里锦绣她爸妈爷奶都去外面打工了,我又两天没外出,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晚丫头你要是不嫌弃,走时带点树上的枣,自己种的,可甜了。”
“不嫌弃。”
她要是不收,王奶奶肯定不愿意接受她后面的治疗,时晚笑着点头。
“锦绣!锦绣?”
王奶奶努了努力起身下床,一边拉着时晚往外走,一边念叨着:“这丫头不知道又跑哪野去了,你跟我去找找。”
时晚笑了笑,“好。”
王奶奶也不容易,全家都出去打工了,谁也照应不上她,一把年纪了,还要帮忙带着五六岁的孩子。
这几天时晚在村里测了一圈血压下来,发现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多是老人和留守儿童。
时晚记得她上大学那会儿,村里发展挺好的,路通了,果蔬粮食销量也好,那时大伙都种着农作物,日子也挺好过,怎么现在就......
“疫情这几年,果蔬粮食销不出去,今年特别严重,经济萧条得厉害,什么都涨价了,就是粮食不涨价,能出去打工的都出去打工了,我们这些老人和孩子出不去就被留了下来,没办法,生活所迫,今年大家都难,哎......希望明年能好转,不然可叫我们怎么活。”王奶奶越说越摇头。
时晚抿唇,也是无奈。
时晚和王奶奶来到院子,没瞧见孩子,正要去外面找,突然听到枣树下孩子咳嗽的喘息声。
“锦绣!”王奶奶惊慌失措,拄着拐杖急匆匆朝着枣树处赶去。
时晚迅速上前。
只见锦绣双目蓄着泪水,口唇面色青紫,一副憋喘状,不能发出声音,双手掐着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