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推着自行车,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他侧过头,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在文物局工作,怎么对古董这些……好像不太感兴趣呢?”
杨雪闻言,叹了口气,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嗐!还不是为了生活嘛!找个体面的工作,爸妈脸上也有光。”
其实杨雪心里其实也挺郁闷的,每天对着那些冰冷的文物,枯燥乏味,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浪漫。
“也对,”赵晨点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那你觉得我呢?是不是也该找个体面点的工作?”
杨雪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随即故作镇定地回应:“也…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
她支支吾吾地解释着,眼神飘向别处,不敢直视赵晨的眼睛。
赵晨看着杨雪略显慌乱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这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他停下了自行车,转头看着杨雪,语气认真起来:“我不想随波逐流,那样活着人生没有意义。”
杨雪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劲儿震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自觉地重复着赵晨的话:“失去意义……”
她开始思考赵晨话里的含义,难道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的没有意义吗?
看到杨雪若有所思的样子,赵晨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有点过头了。
他连忙笑着补充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你这样挺好的,稳定点好!”
他轻轻拍了拍车把,示意杨雪继续往前走。
杨雪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起来,但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
“不对,还是你说的对,”杨雪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真的有点……”
她欲言又止,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内心的感受。
狭窄的巷子延伸到尽头,昏黄的路灯下,几个小孩正在追逐打闹,平静中透着一丝沉闷。
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扇斑驳的木门,笑着说:“我家快到了。”
杨雪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啊……”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还想再和你聊聊呢。”她小声嘀咕着,手指不自觉地卷着衣角。
“今天有点累了,改天再聊吧,”
“你赶紧回去好好吃饭。”
他拍了拍车把,准备推车进门。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杨雪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赵晨,眼睛瞪得圆圆的。
赵晨看着杨雪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刚刚路上,听你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几声了。”他故意模仿着肚子叫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杨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捂着肚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太丢人了!
早知道就不跟着他走这么远了。
“我……我先走了!”杨雪慌乱地和赵晨挥了挥手,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太尴尬了!
杨雪跑出一段距离后,才放慢了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
她回想起刚才和赵晨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这人,真有意思。”她自言自语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
另一边,赵晨哼着小曲儿,推着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一路摇晃着回了家。
进了院子,他把自行车支好,麻袋从后座上卸下来,掂了掂。
嘿,还挺沉!
今天收获不错,淘到不少好东西。
他吹着口哨,正准备进屋,突然一个声音像炸雷似的在他身后响起:“站住!”
赵晨心里咯噔一下,这河东狮吼的音量,除了李梅还能有谁?
他转过身,脸上堆起笑容:“呦,还没吃饭呢?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李梅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活像一只护食的母老虎。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她语气尖锐,像审问犯人似的。
赵晨心里暗叫不好,这醋坛子又打翻了。
他连忙解释:“就一朋友,路上碰见的,聊了几句。”
他试图转移话题,指着麻袋邀功似的说:“你看,今天收了不少好东西!”
李梅根本不吃他这套,一把推开他献宝似的麻袋,嫌弃地说:“脏死了,别碰我!谁稀罕你的破烂玩意儿!”
麻袋被推得在地上滚了两圈,里面的东西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赵晨有点懵,这火气也太大了吧?
他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吃枪药了?”
李梅冷笑一声,眼圈却突然红了,“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朝三暮四,臭男人!”
说完,她转身就跑,留下赵晨一个人在院子里风中凌乱。
赵晨看着李梅跑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麻袋,又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长叹一口气。
赵晨愣在原地很久,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发什么神经,我什么时候朝三暮四了?”
他心里清楚,李梅八成是误会了,但这误会大了去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弯腰拎起麻袋,沉甸甸的。
他走进屋,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直咳嗽。
昏暗的灯光下,父亲赵明辉斜躺在炕上,吞云吐雾,一副颓废的模样。
赵明辉眯着眼,看到赵晨扛着麻袋进来,含糊不清地说:“收破烂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