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儿子拽下楼的叶建国一脸懵逼:“你跑什么,这一大早让我出汗。”
叶琛笑着把爸爸推出正门:“为了锻炼身体,爸快去上班吧!”
旁边路过老头笑着打趣:“老叶,你这儿子够贴心的啊。”
本来要骂儿子的叶建国呵呵一笑,转身走开。
叶琛才不管他,完成任务就高兴去了学校。
而家里,叶宜家收拾好,就要拽着刘爱花出门:“妈,说好了我们去玩的。”
刘爱花瞪着她:“小妮子你去去去,我哪有空跟你忙。”
“碗没刷地没拖,还有一堆脏衣服,你们这些孩子啊,每天把衣裳造的……”
眼见她又要唠叨起来,洗完手的叶华兰也忙出来:“妈,我洗就好,你跟小五出去吧。”
四女儿一说话,刘爱花就不说了。
自从亲眼看到叶华兰自杀,刘爱花心里是日日揪着啊,看到她脸上的伤就发愁。
现在一句话都不敢重了,就怕她做傻事。
叶宜家对四姐眨眨眼睛,拉着妈妈就出了门。
走到楼下,刘爱花才叹息一声。
“小五啊,你说你四姐以后可怎么办呢?”
“我不是不愿意养她,可是,女人终究要嫁人的。”
叶宜家眼睛也不眨:“嫁不出去就招个女婿吧。”
“找个听话勤快没钱的,每天在家里做家务,给我四姐捏脚,最好还会甜言蜜语哄人。”
她越说越来劲,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这日子好像确实挺好啊。
要是她不得不结婚,也找个这样的。
简而言之,谈恋爱找帅气有型的,结婚找听话能干的。
刘爱花也眼睛亮了起来,是啊,大不了她给兰儿找个乡下女婿,
想进城就只能听她们话。
等兰儿进了纺织厂,厂里分配房子,小两口子门一关过自己日子,外面谁爱说闲话说去。
堵在心头的事出去了,刘爱花看着净爱给她添堵的小五也乐呵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啥,妈今天就好好陪陪你!”
叶宜家眯眼一笑,然后就把老妈拉到了理发店。
“师傅,给我妈烫个卷!香江画报女明星那种大卷!”
吃着烟的老师傅忙站起来:“得了您就瞧着吧!”
“不是我说,十个烫头的九个都要那种卷。”
他没说,这小县城一年也就十个人烫头。
刘爱花已经脸都白了,连连摆手:“我不烫我不烫。”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搞成那样多丢人。”
“不!”叶宜家强行按着妈坐到椅子上。
“你必须烫,年纪大了也要保养。你看看我爸,今天有李阿姨喜欢,明天就有王阿姨喜欢,你就这么吃亏啊。”
“你也好好捯饬一下,招个王叔叔扬叔叔的喜欢,让我爸吃醋去!”
旁边老师傅一脸惊呆,娘嘞,他听到了什么?
刘爱花也咬了咬牙,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她年轻时,也是刘家巷子里最漂亮的姑娘,所以才能在带两个女儿时,还能嫁给当三级工的香饽饽叶建国。
他说,相亲第一眼,就看中她了。
可镜子里的人,鼻子上全是暗黄色斑点,满脸老气横秋。
她尝试把嘴角弯起笑一笑,却更难看了。
而李慧茹,刚过三十正是风韵十足的年纪,肤白貌美,她今早洗漱时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就怕忍不住嫉妒心酸。
“师傅,给我烫吧。”
刘爱花放任闭上眼睛,她想相信一次小五,就当玩一次。
师傅也满脸庄重拿着许多夹子走了过来。
他是真同情啊,好好的家庭偏偏有外面的女人专门来破坏,他要好好给这个女的烫,一定要赛过一枝花!
很快,刘爱花头上就夹满了夹子。
她等着等着差点睡过去,再睁开眼,忍不住捂住了嘴。
镜子里的那个人是她吗?
满头蓬松卷发,脸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抹了粉修了眉,嘴巴子也红红的。
她脸型偏瘦小,好好打扮一番洋气劲就出来了。
叶宜家在旁边挥手:“看呆啦?妈你底子还真不错,好上妆又出彩。”
“那当然了!”
刘爱花抿嘴,就要从裤兜里拿出包钱方巾,却被按住。
“不用你的,用我爸的工资!”
那她可高兴,刘爱花笑着站起来,感觉走路都自信大方了许多。
结果出了门,小五又拉着她往别的地走。
“头发搞了衣服也得买啊,反正用我爸的钱。”
想想也是。
谁让他不把管家权给我的。
刘爱花随着小财神爷去了国营商店。
一进门,王兰兰看见她们就眼前一亮:“宜家,你来啦!”
看她笑得满面春风模样,叶宜家用胳膊肘怼了怼,低声问:“你相亲成了吗?”
王兰兰害羞低下头,脸颊碎发散落下来。
“成了,其实...还没相就成了。”
“我爸他们单位主任的儿子,来我们家吃饭时,一眼就......”
她害羞得说不下去,忙拉住宜家的手:“真的谢谢你,我对象他说可喜欢我这样打扮的大气劲了,都是多亏了你。”
“还有关梅,听说她联谊时遇见了大人物,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胡传的。”
“我们十二月结婚,你一定要来吃席!”
叶宜家笑着点头,对她指了指里面的衣服。
“那两条衬衫,还有那个蓝色碎花裙,都给我包起来。”
王兰兰哎了一声就去了。
塞裙子的时候还死活不收布票,推脱着:“我对象一直想送你礼物,就当他给你的答谢礼了。”
旁边刘爱花可高兴了,手里接过衣服:“那就谢谢这同志了。”
这话一说,叶宜家没话说了。
她对王兰兰无奈笑笑:“地址刚刚写你联络本上了,结婚时一定记得喊我。”
外面刘爱花已经走了一段了。
叶宜家追上她:“妈你真是的,怎么就收下了,那可是值三张布票。”
刘爱花扬着轻飘飘的头,义正言辞:“你都给她介绍对象了,收点布票算啥,其他媒人可收大钱呢。”
“你爸的钱也不能乱花,倒霉孩子!”
叶宜家:......
刚走到家门口,就遇到了李慧茹,她也站门口跟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说话。
“什么家暴啊,谁乱说的,根本没这事。”
叶宜家耳朵动了动,慢慢进门后就立刻趴门边听。
“同志,我跟我爱人关系好着呢,也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乱传话。”
李慧茹也是气极了。
夫妻俩的事,闹到妇联,这要让别人知道了多丢人啊。
“家暴是很严肃的事情,同志,你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告诉我们,不要怕。”
李慧茹通红着脸,直拍胸脯:“我们就是吵架动静大了点,这天底下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你们都要劝离吗?”
“哪有人成天干这种工作的,去去去。”
那妇联干事也生了气,她一眼就看到这女人脖子上的青痕了,还嘴硬。
但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多少家暴,都是挨打的时候痛彻心扉,打完后被一求情就心软,再想想孩子还为对方遮掩。
干事合上本子:“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访结束了。”
李慧茹站在空荡荡的楼道,看着走远的妇联干事背影,咬着唇。
到底是谁说的。
趴门上偷听的叶宜家疑惑:“不是明明被打了嘛,为什么不求助呢?”
她是真不懂。
要是她未来老公敢打她,她能把他鸡儿都去了。
还忍气吞声帮他遮掩?
一计不成就再生第二计。
下午工人下班时候,王大伟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着,他也是钢厂四级技术工,却因为得罪了车间师傅,几年了都没升过。
上工点头哈腰,就只能下班时在家里才能舒服一下。
他长叹一口气。
“慧茹姨怎么就是不离婚呢你说?”
突然一道女声响起,王大伟耳朵动了动,仰头看去。
楼梯间站了俩隔壁叶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