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生，虽然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多少人就是了。
而少女看到的是一双很干净、明亮、有神的眼睛。
“可以的。”少女清冷地说道。
然后伸手想去把放在空位上的书和笔拿回来。
“那我们开始上课啦，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到五十六页，今天要讲的内容是……”
陈靖芸在上面滔滔不绝。
姜淤泥却呆呆地看着课桌，他有些恍惚。
一觉醒来，那个折磨了他十六年的恶魔，竟亲手送他离开了那个他日日夜夜都想要逃离的地方。
……
早上。
一辆防窥视商务车停在青山市一中门前，姬博士随手把一张白色卡片丢到少年的怀里。
“以后你就在这里上学，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这是你的身份证，就是能证明你身份的证件。”
我的身份？
少年茫然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好像有他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拍的，脸居然是干净的。
然后看到上面还有些文字，他沉默了，因为他看不懂。
姬博士淡淡道：
“我只念一遍。”
“姓名：姜淤泥。”
“性别：男。”
“民族：汉。”
“出生：二零六七年八月二十八日。”
“住址：广城青山市……”
“公民身份证号码：……”
“都记住了？”
少年有些失神地问：“这是假名吗？”
姬博士邪魅地笑了笑：“你也可以当它是真的，毕竟这就是你以后的名字。
怎么样，这个名字还可以吧，这可是我精心为你思考了好几天的。
就是希望它以后能时刻提醒你不要忘了你那像淤泥一般的过去。”
少年没有理会姬博士的意有所指，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吗？”
“我不知道。”
“你见过我的父母吗？”
“哪来这么多问题。你的老师已经在门口等你了，带上你的身份证赶紧滚。”
“最后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放我出来。”
“宠物一直锁在身边也没意思，把它放出去一段时间，也许它就会心甘情愿的回来呢。”姬博士捋了捋头发，“不过你也别想着藏起来或者求救，没用的，你应该知道。”
接着又补充道：“而且，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你的不同，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怎么对待你。
希望你不会逃出了一个地方，又被困在另一个地方。”
少年自然知道姬博士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他没有说话，默默拿上身份证下了车。
他抬起头仰望浅蓝色的天幕，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他的身上。
很暖。
当光降临大地，暗夜将被审判！
他心里没来由地冒出这样一句话。
一句他从未曾听过的话...
姬博士看着朝学校走去的少年轻笑：“从小跟随着恶，接触着恶，目睹着恶，却没有顺从恶，成为恶。
真有意思啊...
无师自通的正义...
万博士估计自己都没想到，当年随意为之的一个试验品会如此与众不同吧。
不过没关系...
当你有了感情、羁绊和牵挂之后呢...
还会能如此坦然么...
我可是很期待呢。”
……
简直如做梦一般。虽然他知道他并没有摆脱那个男人的控制，但起码他出来了。不管什么原因。
而出来了，便有了机会。
他只怕一睁眼发现自己仍躺在那个冰冷刺骨的地板上与已腐烂许久的尸体共眠...
“你和我一起看吧。”少女声音依旧清冷，但却很悦耳，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然后物理书便被少女推过来，移到了两张课桌中间。
少年怔了一怔。
“哦...”
姜淤泥看着少女的书本。
果然。
不出其预料——他看不懂。
不是说书上的内容他不理解，而是书上的每个字、每个数字、乃至每个标点符号他都不认识。
过去从未接受过教育，也从未认过字的他，如何能像其他高中生一样正常学习？
他早上在车里看身份证时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家把这个重点画一下，然后笔记记一下。”
少女执笔侧身，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便扑鼻而来。
香而不腻，清新自然。
“好香。”少年不自觉地动了动鼻子，低声喃喃道。
并非是他想要轻薄少女，而是他闻惯了血腥味、尸体腐臭味后，下意识地呢喃。
少女执笔的玉手顿时僵了僵，要不是瞥见少年的眼神依旧干净，她都考虑要不要一拳招呼上去了。
少女的字很好看，虽然姜淤泥没写过字，也看不懂她在写什么。
但他不是笨蛋，知道拿少女写的字与课本上印的字作比较，少女的字少了一分规整，却多了几分秀气。
在少年懵懵懂懂中，一节课很快便结束了。
……
“唐颖梨、钱轩睿，你们两个来一下我办公室。”陈靖芸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姜淤泥抬起头便看见她已经踏着高跟鞋出了课室。
而后便注意到前排一个胖胖的男生和身旁的少女站起身来。
后者往课室后门走去。
钱轩睿这个名字他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听到过。
应该不是她。
所以她叫唐颖梨？
……
办公室。
“转校生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详细？”陈靖芸盯着钱轩睿问道。
“高一有一次来办公室找您的时候，碰巧听到别的老师在和您说这个事。”钱轩睿挠了挠头，讪讪道。
陈靖芸：“……”
钱轩睿是她文理分班前便带着的学生，分班后也是分到了她的班级。
怪不得上课时听他说的时候，语气，语调啥的还挺熟悉，原来是师承一派...哦不对，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我没有偷听你们讲话啊老师，真的是碰巧！”钱轩睿看她久久没说话有些紧张，于是又补了一句。
“没事，叫你来就是告诉你不要把这事传出去，虽然说学校也是为了你们，但总归有些不好，容易让人诟病，怕传到家长耳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靖芸摆了摆手，轻声说。
“放心老师，这件事我一定永远让它烂在肚子里。”钱轩睿立马一脸严肃，语气也变得凝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陈靖芸迅速瞥了他一眼。
怎么感觉这小子不是很靠谱啊。
要么就是脑袋不是很灵光。
“好了，你先回去吧”
闻言，钱轩睿又恢复成往日的贼头贼脑。
“那老师...所以姜同学是学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