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间,上官家慢慢人丁衰败。及至上官流这一代,竟然只剩下上官流和其同父异母的弟弟上官涣两个男丁。上官流是嫡子,承袭了爵位。上官涣是庶子,凭借一己之力考中举人,为官后便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上官流似乎生来就对武学有着超于常人的领悟力,他对武功的追求甚至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一本《金丹引》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决心落笔改写此书。上官涣对兄长这种近乎病态的痴迷很是反感,三番五次地劝他应该以家为本。可上官流不但不听,反而发誓此生不会娶妻。上官涣就此与上官流产生隔阂,适逢他右迁北上,便带着家人离开了上官家世代居住的汇城。
就在上官流刚刚将《金丹引》改写完成时,宫中突然大乱:大罗国于不久前给上明国进贡的宝衣被盗去一件,偷盗宝衣的人是被朝廷通缉已久、人称“镖仙”的万俟钰。万俟钰专攻暗器,其轻功和操控暗器的技艺出神入化;而又有传言说他本人样貌俊美仙风道骨,因此江湖中人赠他“镖仙”的美称。朝廷得知宝衣被盗,当即召唤了上明国十二位高手去捉拿万俟钰。这些人除了当时的五大派掌门,还有七位指挥使——上官流便是其中之一。
十二人紧追不舍,将万俟钰逼至西凉。杀气,在狂热的秋风中渐起。荒漠尽头,便是那神圣的雪域高原。曾经万人景仰的圣地,如今却已混沌不堪。
“万俟钰,如何不束手就擒?当今武林高手皆云集在此,动起手来不知是谁面上会不好看!”
“不动手,又怎知呢?”
话音未落,只见沙暴骤起,将一十二人统统笼住。兵戈相见,黄潮奔腾。许久,夕阳渐下。余晖似血,染红了苍凉的大漠。沙原深处,一人青袍加身,兀自站立,浑然不觉身边尸首四横。
蓦地,他轰然跪地,额角的血洞中汩汩流出片片猩红,直染透衣袍,又于一瞬被红沙吸得干涸……
上官流从那场鏖战之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竟是唯一的幸存者。沙暴掩埋了战斗的痕迹,十二具尸首也顺着流沙深陷地下。官兵们掘地三尺,只找到了万俟钰那件标志性的青袍。
“他的确是死了……”上官流想起当时的情景仍感到后怕,“狂风改变了暗器的轨迹,他是中了自己的暗器死的。在,太阳穴上。”上官流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闭起双眼不愿再回忆。
“圣上已经知了。圣上说请您好好休养,不必费心朝中的事。”
“多谢圣上……常太医,不知我的腿……”
“您尽管好好休养就是了。”
“常太医?”上官流声音低沉,毋庸置疑。
“唉……”太医常俭德无奈地转过身,欲言又止,低叹一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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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卯落泉突然想到些什么,“狂风改变暗器的轨迹,怎么会这么突然?”卯落泉饮尽杯中酒,拿起酒杯走到门口,“师弟,我往你那边掷酒杯,你送一掌,看能不能用掌风将它推回来。”
“唔……好……”
卯落泉没有运气,只用了腕力。恒空用内力去迎,怎奈酒杯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瞬间就飞入他手中。
“看,我还没用内力。万俟前辈是高手中的高手,天下暗器第一人;他的飞镖,怎么会被风吹回来?而且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如果真有这么大的风力,所有人早该被吹上天了。”
“有道理啊……那,万俟钰是怎么被打死的?”
“师父一定是用童子功的内力,逼迫飞镖改变了方向……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
“哎呀呀,这就高深了。不知师兄现在的功力,能不能弹回一个全力射出的飞镖?”
“不能……”卯落泉想象着上官流应对飞镖的情景,既钦佩又恐惧,“我顶多能让飞镖缓慢些,不至于打中身体要害……但再将它反向掷回,这得用多大的内劲啊!以人的血肉之躯,恐怕是承受不住的!”
“看来大舅舅武功之高深,我等根本遥不可及啊!”
“可是师父也是血肉之躯。他跟我讲过,他之所以被暗器所伤,是因为肉身受到太强的内力反噬。我担心我这样练下去,肉身也会遭不住……”
“担心什么?大舅舅那时候都年近不惑了,现在的你比那时的他,年轻啊!”恒空拍拍卯落泉的手背,卯落泉闻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