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贺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这首诗,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精妙的典故,但却字字句句都透着真情实感。
仿佛将扬州百姓生活的艰辛和对未来的期盼都融入其中。
现场气氛沉寂许久,突然,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开口。
“柳公子的诗,工整华丽,用典精妙,却少了些真情实感;秦公子的诗,虽不完全合乎格律,但胜在真挚动人,更贴近百姓疾苦,老夫以为,秦公子更胜一筹。”
这位老者衣着朴素,却自带一股威严,众人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老者此言一出,现场顿时议论纷纷,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瞬间反转。
“这位老先生是谁啊?竟然敢当众反驳柳公子的诗?”
“嘘!小声点!这位可是当朝太傅,柳大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老师!”
“什么?太傅?那他岂不是……”
“太傅说得对!柳公子的诗虽然华丽,但却少了些真情实感,秦公子的诗更贴近百姓生活,更能引起共鸣!”一
“没错!秦公子的诗虽然不完全符合格律,但更显真挚动人,这才是真正的诗歌!”
“就是!秦公子是商人又如何?难道商人就不能写诗了吗?”
“我看啊,这秦公子分明是走了狗屎运,歪打正着!”
周子昂脸色铁青,不甘心地说道。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原本支持柳子默的人也开始动摇,毕竟太傅的评价是极具分量的。
柳子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诗作竟然会输给一个商人。
而秦贺则依旧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周子昂脸色铁青,难以置信地看向老者。
又看向秦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柳子默脸上的倨傲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第一次正视秦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走到老者面前,拱手行礼。
“敢问老先生高姓大名?”
老者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
“老夫姓李。”
“李老先生谬赞了,在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秦贺谦逊道。
“秦公子不必过谦,”
李老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诗,非但饱含真情,更蕴藏着一种治世济民的抱负,这可不是一般商人能有的。”
秦贺心中一惊,这老者竟然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常明清走到李太傅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见太傅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便顺着称呼道。
“李老先生觉得这秦贺秦公子如何?”
李太傅捋着胡须,目光落在秦贺身上,带着几分赞赏。
“是个好后生,诗中饱含真情,更有一股治世济民的抱负,难得,难得。只是不知……”
他顿了顿,略有深意地问道。
“可有功名在身?”
秦贺闻言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谦逊答道。
“回老先生,学生只是一介秀才,今年恩科,末学也有意参加,只望能更进一步,为国效力。”
常明清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点头。
这秦贺果然如她所料,胸怀大志,非池中之物。
他趁机问道。
“秦公子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才情和抱负,实在令人钦佩。不知师从何人?”
秦贺恭敬地回答。
“学生尚未拜师,只是在那郫县的蒙学中,读过些时日,略识文墨。”
李太傅捋着胡须,眼中浮现出一抹赞许之色,缓缓说道。
“未曾拜得名师,秦公子还有这等诗才,真是令人佩服。科举之路艰险,若无引领或点拨,难免事倍功半。不如老夫稍作指点,为你增添几分助力,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李太傅话音刚落,四下顿时一片哗然。
围观的学子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有的难掩惊疑。
“李太傅何等身份?竟还愿收徒?况且,这秦公子听说只是商贾之后,竟能得这般青眼相待,实在令人惊叹。”
“此等大才,岂是等闲可见?方才秦公子的应对,文辞之谦逊,气度之从容,非我等凡人可及。若真能得李太傅指点,那可是祖坟冒青烟啊!”
“可这秦公子,听说并无显赫出身,不过出自商贾之家。李太傅贵为耆宿,世人钦敬,岂会轻易收一个商贾之子为徒?”
此言一出,周围又是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人群中更隐隐带上一丝诧异与质疑的情绪。
常明清见状,目光微沉,冷冷扫了议论的人群一眼。她轻哼一声,缓缓开口。
却带着几分机锋和讥讽。
“商贾又何如?我倒要请问诸君,秦公子以文试为雄,以志气为傲,能力才学远胜常人,你们凭什么置喙他的背景出身?真以为这天下皆以出身论才?莫非众位以为连太傅的眼光都看错了不成?”
此话一出,四下瞬时安静,一些低声议论的学子讪讪低下了头,不敢再答。
李太傅看着常明清,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含笑,随即朗声说道。
“贤才不问出处,真学不分高低。学问之道,贵在修心笃行,岂以背景定高下?你们口口声声自诩士子,却不懂胸怀广阔,怎配谈行大道?”
这一段话带着几分威严,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纷纷低垂了头,有人脸上浮现愧疚,有人却在若有所思。
秦贺闻言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虽不知眼前老者究竟是何身份,但从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显然非寻常人可比。
沉吟片刻后,他郑重拱手道。
“多谢老先生厚爱,学生有幸能够聆听教诲,自当感激涕零,请先生赐教!”
秦贺言毕,便依循礼数,将桌上的茶盏双手奉上,恭恭敬敬地递到老者跟前。
真心实意道了一声:“老师。”
这一声称呼虽简短,却格外真挚。
隐约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敬意。
李太傅接过茶盏,细细瞧着秦贺,低声笑道。
“好,好,好!老夫今日与贤才结缘,也是缘分使然。”
他将茶轻轻放下,一抹满意的笑意挂在嘴角,显然对秦贺的态度十分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