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爷!许久没见您了,前几日都是阴雨天,您腿还好吗”
张忠义是大树村的里正,管着村里落户、卖地、纳税之类的琐事。
也会帮着写婚书,带人去县衙门过契。今年刚55,身体还算硬朗。年轻时得了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会不舒服。
当时李鸿武被人送到张忠义的院门口,正值深秋,大晚上的天特别冷。
几个孩子衣衫褴褛,身上只有一块玉佩和几两碎银。老两口让二儿媳喂了水,第二天又请了大夫在自己家照料了一阵子,这才没有落下病根。
后面又给李鸿武划了如今这间房,本不想收李鸿武的钱,可这到底娃娃是有骨气的,说爷爷不收他便不起。
张忠义大儿子张松和自己媳妇儿成亲之后分家出去,生了一对儿女。
大孙子去年娶了亲,孙媳是村里周家族长的孙女,叫周棉,也算是青梅竹马,是个很文静的姑娘,平日里绣点绣品赚些小钱,前阵子李鸿武才见过。
二儿子和儿媳就在家伺候老两口,也有个儿子在,今年十四岁。偶尔会跟着李鸿武上山捡些野菜。
还有个老来子,叫张杨,今年刚十二,两个哥哥都很喜欢这个小弟弟,幼时在镇上的学堂读过书,但是没有考上童生后面就作罢,
现在帮着他老子写写婚书,或者是哪家需要出力的就去帮衬一下,养的很壮实,虽说农村孩子早当家,却跟自己的小侄子很玩得来。
平日也能看到他俩在村子里招猫逗狗,上房揭瓦。
还有个远嫁到县里一个员外郎家做妾的大闺女,叫张柳的,好些年没回来了。
张忠义家也算是人口兴旺,虽说大儿子有自己主意,早年间分家出去,但大孙子自小就和自己的爷爷亲近,又老来得子,所以张忠义日子过的很舒坦。
加之大树村的村民都很老实本分,只有些小辈儿心性未定喜欢调皮捣蛋。
除开逢年过节,朝廷征税这些大事也没什么要忙的,琐事还有小儿子帮忙,张忠义就很清闲自在。
他家也是李鸿武除了张震强家(张叔)和孙旺家(孙叔)最亲近的长辈了。
又因为还有个年岁相仿的孙子,平日里格外走得近。
要么就是李鸿武猎到东西送去张爷爷家,要么就是张忠义的媳妇,李奶奶,派自己的孙子或者小儿子跑腿送点自家种的菜或者米。
“还好还好,我就是不放心你们,过来看看,正好老婆子说家里菜吃不完,让我来送一些”
“小武啊,你家这是在做什么,老远都闻着味儿了”
“张爷爷,是我弟弟烤的野兔肉,自己琢磨出来的吃食,您进来歇一歇吧,刚好还有兔腿呢,我给您切些”
“甚好,甚好,人老了没啥念想,就对这一口吃的有点追求”
刘恒辰也听见声音了,让大宝小宝继续捣药,他也出来待客。
“您就是张爷爷吧,我是刘恒辰。您坐,我给您上茶”
茶水是金银花、雏菊、红枣泡的甜茶。
“唉,小武啊,你这表弟可以说话了?哑疾可是好了?”
刘恒辰忘记这茬了,他在村里的传说中还是个有哑疾的,他赶紧解释道
“本不是什么大毛病,因着逃过来的时候受了伤,才不能说话。
后面大哥照顾的好,身体养好了也就慢慢能说了。是我一时没讲明了,让大哥和叔伯爷爷们误会了”
“好好好,没啥大毛病就好,都是懂礼数的好娃娃,看到你们在村里住的习惯,老头子我就安心了。
呀,这兔腿烤的好啊,只是好似味道淡了些”
“张爷爷厉害啊,这能吃出来,大哥今日被蛇咬伤了,碍着伤口,我没给他撒香料呢。下回您来,我给您再烤一只给您尝鲜”
“咋了这是,难怪瞅着小武脸色不大好。要不要爷爷去给你请个大夫”
“多谢爷爷关心,现下已经喝了药,没大碍了,只是伤口未愈,得稍微留心些。
弟弟幼时亲人被咬伤,他有瞧见,现下刚好能处理的过来,且也不是什么剧毒之蛇。爷爷不用忧心”
“好小子,难怪之前你奶奶从兰儿那听说,李家表弟是个有本事的,那些脏器都做的喷香。
老婆子这些天一直想来你家讨教讨教,如今连蛇毒都能解。真有能耐啊!”
兰儿便是张婶,是张震强的堂妹。
“张爷爷这叫什么话,您让奶奶直接过来就成,怎么能说是讨教呢,都是我瞎琢磨闹着玩罢了。
这也大哥他吉人天相,这才没事。
这是我自己刚才磨的香料,您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洒在肉上,保管好吃!”
“小武啊,你这表弟,行啊。小小年纪说起话来比你那些个叔叔哥哥可强多了。”
“让张爷爷见笑了,哪里就比得过大叔大哥们,对了爷爷,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嗯?你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想让我弟弟落户到我家,就算作我二弟您看成吗,他爹娘都已经落难了。一个人举目无亲,我想让他跟着我住,也好互相照顾着点。”
“这事儿不难,月底我刚好得去一趟衙门,你这事儿我帮你办好,钱你别操心,这点子小钱老头子我出得起啊。”
张忠义摸着胡子开口道。
“这怎么行!爷爷您”
“怎么!还跟爷爷客气了?你们几个既叫我一声爷爷,那我便把你们当亲孙子一样对待。
行了,你那些钱自个儿留着用吧,如今家中又多一张嘴,正是用钱的时候,还有个把月就入冬了,东西和年货都该添置起来,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跟爷爷说。”
刘恒辰机灵,看着李鸿武还在愣着呢,拽着他一起跪着
“大恩不言谢,以后张爷爷有什么需要我俩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俩一定尽心尽力”
“行了行了,还没过年呢,跪啥跪,老头子今天可没准备红封,快起来,地上脏。
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罢了,老的顾着小的。别跟爷爷客气”
“嘿嘿,那改日爷爷带上奶奶叔叔们来家中吃个便饭罢,我没啥拿得出手的本事,做的吃食还算能见人。”
刘恒辰也不愿白受恩惠,毕竟礼尚往来才能长久。
“害,哪有老辈儿去小辈儿家里蹭饭的,你有这份心就成了。”
“那可不行!到时候您把户籍落下之后就来吧!爷爷可别推辞了,您要是不来我可就住的不安生啊”
“好好好,你这小嘴啊。回头我就跟你奶奶讲,要是缺肉缺菜尽管上我家拿。
行了,这馋也解了,菜也送到了,我先回去给老婆子复命去了,户籍的事儿有我,你们别操心。好好在这儿住下来昂。”
刘恒辰和李鸿武一起把张里正送了出去。
“张爷爷人真好。”
“是啊。爷爷他待我和麟霄岚峰就跟亲孙子一样。当时...罢了没啥”
李鸿武本想讲刚来村子里的事,又突然把话咽了回去
刘恒辰听着李鸿武欲言又止,知道他俩关系还没熟到那个份上,互相都有自己的过往,他也没追问。拍了拍李鸿武的肩。
“行了,回去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