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弟弟。”
“为什么我要杀人...为什么...我...我...他们...”
本已经选择性忘记这些人死前惨状的刘恒辰再次故地重游,那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伴随扑鼻而来的腥臭气味将他的理智冲散,他胃部开始痉挛,痛苦的勾身捂着肚子,大颗大颗的汗与泪混在一起滴在地面,他感觉视线再次被那股猩红所覆盖,呼吸也逐渐困难起来。
像是溺水,像是深陷泥沼,那几人死前凄厉的惨叫和哀嚎回荡在他耳边让他无法自拔,几度令他快要窒息。
“刘恒辰,你清醒一些!”
“啪”,一道清脆的耳光响彻林间,刘恒辰呆愣的捂着脸看向李鸿武,这一巴掌正是他打的,李鸿武见他眼神中恢复了些许神智,握住他的手,颤声道。
“弟弟,若重来一次,你会眼睁睁看着哥哥被他们杀掉吗?”
“不...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冲出来救你。”
“那弟弟就不必再自责,这些人想要我的性命,弟弟为了救我,他们就该死。若弟弟觉得这些人命太过沉重,就让哥哥来背负,反正我身上背着的命也不差这几条了。
你是我弟弟,是我世间最珍爱的人,不要自己一个去扛。”
刘恒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头颅低下砸在李鸿武的胸口。
“哥...谢谢你。”
“疼么,哥哥也不想这样...只是看你方才失了神智,怎么喊也喊不回来才出此下策。弟弟你打回来吧。”
“不疼,我没事的。”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却没了先前的慌乱与无措,李鸿武知道这件事需要时间去消化,并没有推开刘恒辰,两人就这么沉默的相拥在一起。
“哥,咱们继续吧,趁着月色还在。”
“嗯。”
附近有一处他们早年设下的陷坑,虽然李鸿武记不太清具体位置,但刘恒辰在离开大树村之前给这些陷阱都做了标记防止误伤到上山砍柴或是打猎的村民,如今反倒是又方便了他俩一回。两趟下来,连带着李鸿武最开始一箭射死的那名黑衣人丢入陷坑,李鸿武将木板盖上,又刨了好些土,砍下一些枝杈盖在上面,这才累的坐在地上。
弟弟从方才起便没有再说话,李鸿武很怕是自己下手太重,于是小心翼翼的凑到刘恒辰跟前,轻抚他有些肿的脸。
“我...”
刘恒辰抓住李鸿武的手捏了捏。
“哥,我已经没事,只是我需要时间消化。”
他已经不是天真孩童,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剥夺他人生命,他没有心大到能立刻欣然接受这件事的程度,道理他都懂,他也明白这些人的命在他心里,比起他哥而言微不足道,可那...到底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他手中凋谢。
刘恒辰看着那陷坑上的枝丫被风吹动,一旁的李鸿武低声道。
“弟弟,若是今日被逼上死路的是你或是老三老四,我绝不会让他们死的如此轻松,你已经很仁慈了。所以...”
刘恒辰脸上带着疲惫,冲着李鸿武笑道。
“嗯,咱们回洞窟去吧。”
————
李鸿武带着伤,刘恒辰也因为心理创伤把先前吃的果子呕了个七七八八,俩人回到刚才的洞窟都有些筋疲力尽。
“弟弟,你不好奇为何我会被人追杀么?”
刘恒辰本来盯着蜡烛悦动的火苗,听到李鸿武这么说便抬起头望向他。
“我问的话哥你会说么?”
李鸿武笑着摇了摇头。
“时机还未到。”
“那不就得了,干嘛还浪费口舌多余一问。”
“我只是觉得弟弟沉稳冷静的可怕,一般这种情况不都是该先问清楚来龙去脉的么。反倒到了弟弟这里竟然一点好奇之意都没有。”
刘恒辰翻了个白眼。
“前脚自己刚说完后脚你就忘了?我只需记着你不会害我就够了,旁的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整日脑子里装那么多事儿,我多累啊。”
李鸿武怎么也没料到,刘恒辰会这么回答他,胸中那股掩藏的情绪燃起,他捏紧拳头,张开嘴。
“弟弟...其实我对你...”
“sh...a”
李鸿武的话音戛然而止,随后没等刘恒辰“啥”出来,他便伸手将烛芯捻灭,一只手捂住刘恒辰的嘴,低声附在他耳边道。
“有人。别动。”
刘恒辰顿时身体紧绷,片刻后,李鸿武轻轻扒开外面藤条,两人同时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刘恒辰在洞窟里抽出长剑,李鸿武也拿起二人的匕首摆出架势藏在一旁。
树丛窜动,一名黑衣人从里头蹿出,借着月色,李鸿武看清那人右腹正大片的冒着鲜血,已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正欲上前查看,便听见身后洞窟口的藤条一阵骚动。他瞳孔一缩,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暗叫一声。
“不好。”
他急切的回身,用于掩饰洞窟入口的遮盖物已经被斩落于地,伴随一声金属砸到石块的响声,刘恒辰正被另一名黑衣人持着匕首架在脖颈处,锐利的刀口已经压向他的皮肤,正渗出细密的血珠。那柄掉落在地的0长剑也被黑衣人踢到一边去了。
他起身,冷脸看向那名黑衣人。
“放开他。”
“哼,李荀的走狗,伤我那么多弟兄还能安然无恙,你的命可真好啊,能被这小子给救下来。”
刘恒辰心里骂了一万遍老天爷,自己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用匕首威胁生命了,他一听身后黑衣人的话,便明白过来,于是强行压下本能对死亡的恐惧,出声道。
“大哥,有话好说。”
“闭嘴!你们两个今日都要死在这里为我弟兄陪葬!”
浓郁的血腥味从刘恒辰的右手边身后传来,他察觉到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正在颤抖,静下心来感受着男子的鼻息,确定了那人脸在什么位置后,心一横。
*md,拼了,这家伙受了伤,正是虚弱的时候,老子真的受够了。
他猛地仰头撞向身后男人,只听一声惨叫,那人虽是面上吃痛,但手中匕首并未松开,正欲刺向刘恒辰的脖颈,李鸿武同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进洞窟。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