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住院的时候,阮清月就实在撑不住睡了,内心深处似乎并不担心没人照看自己,一周多了,第一次睡这么安心。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时,贺西楼目光暗暗的盯着。
秦岁染先一步把手机拿了过来,不给他看。
“姐姐替她看看,万一有什么急事。”说话的同时还侧身避着他。
贺西楼眉心吊得老高,摆着我才是家属的姿态,“你这么喜欢管小朋友,要不也把户口迁到我这儿?”
秦岁染一脸狐疑,“阮清月的户口和你在一块?”
她那么清醒,等阮临安出来大概就离开京城了,这隐婚纯属意外插曲,怎么可能把自己绑到贺西楼的户口本上。
贺西楼目光幽幽瞧着她那大惊小怪,往病床边靠,凑近沉睡的阮清月,“人都嫁了,她这张脸除了我配谁都不合适,不迁户口来等什么?”
看他那笃定的架势,秦岁染反而不跟他争了。
直接点开密码看了一眼微信。
周云实发过来的,问阮清月晚上想吃什么。
秦岁染皱了皱眉,这家伙生病了一周,愣是一点没让周云实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瞄了一眼贺西楼,秦岁染坏心的问,“周公子,问她晚上要不要烛光晚餐。”
贺西楼悠淡的表情一秒变深沉。
“告诉他晚上不回去了,跟我吃跟我睡。”
看他不爽,秦岁染反而心情好,忍不住继续添油加醋,“你也不用生气,周公子不知道她生病很正常。”
“就她这个性格,把周公子放在心尖尖上,有点头疼脑热肯定报喜不报忧,她在周公子面前又极度注意形象,必须装得好好一点不让周公子察觉。”
“唉!”秦岁染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怪就怪她太爱了。”
秦岁染对这种心理深有体会。
她当初和婆婆相依为命,无论在外被欺负成什么样,都不忍心让婆婆担心一星半点。
到家之前一定会把脸上擦干净,用手把头发抓一抓,再疼都要笑着进门。
贺西楼皮笑肉不笑,“爱有什么用,反正爱而不得。”
秦岁染扫了他一眼,“怎么叫爱而不得?人家这是两情相悦,等你俩这劳什子契约隐约结束,他俩就双宿双栖。”
贺西楼突然心情就好起来了。
“你猜我们会不会离婚。”
秦岁染没猜,猜什么都觉得不合适。
她替阮清月给周云实回复:【今天回不去】
其他的也没说,等本人醒来再回。
过了大概半小时,手机一直响,显示「周」来电。
秦岁染只能帮忙接了。
然后又不到半小时,周云实就已经赶到医院,打秦岁染电话问具体的病房床号。
秦岁染看了看窗户那边长腿支地倚着,金鸡独立阖眸养神的贺西楼。
“周公子马上就到,你不躲躲?一会儿打起来赢了说你欺负人家没腿,输了说你连没腿的都打不过。”
别看他们领证这个事是他主张的隐婚,但贺西楼很清楚,她比他更想不为人知,他先提出来无非是给自己挽尊。
她隐婚,想隐的也就是个周云实。
今天要是和周云实正面雄竞,明天保不齐他就被离婚了。
阮清月结结实实的睡了三个多小时。
醒来时窗外是黑的,然后看到周云实坐在床边,脸色不比外面的天色亮多少,一双眼找不到往常的温润,沉沉盯着她。
阮清月试图扯出一个笑容,结果被他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听起来平缓矜雅的音色充满复杂的情绪,愤怒,失落,心痛,一个比一个重,
最重的是自责。
她生病这么多天,他竟然忙到一点都没有察觉,那天发烧之后他甚至算是多加留意了的。
得多刻意她才把他瞒得这么严实。
大概是真的气,沉着声问她:“生病都不敢让我知道,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阮清月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眼睛倒是先湿润了。
其实那几天,她真的想过,如果自己真的因为那个病没了,他这样优秀又深邃的人,到底谁能走进他心里陪着他走往后的路。
关于阮临安的整个案子,她一路走来想尽办法,利用种种人脉,唯一愧疚的就是周云实。
“我不是骂你。”周云实刚刚起来的那点气势,不知不觉的就柔了回去。
抬手去帮她擦眼泪,窝着火只能叹气,“脑膜炎不能大意你知不知道?”
严重起来伤到脑神经是要命的。
幸亏她这个只是普通病毒性炎症,一周也就差不多好了。
“她是医生能不知道么?还不是怕你担心。”秦岁染在旁边酸唧唧的道,“你这个好哥哥可比我这个好姐姐分量重,偷着乐吧。”
那晚周云实在医院陪她过夜,第二天陪她吃完早饭才去的公司。
周云实走了之后,贺西楼又拎着早饭来了。
看着她两个大眼睛跟葡萄一样水灵灵的看他,一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贺西楼轻哼,“不吃是有毒?”
阮清月抿了抿唇,“吃过了,周云实刚走。”
贺西楼动作顿了一下,不说话了。
他一个人在那儿慢条斯理的吃两人份的早餐,一口接一口,空气里飘着星星点点的幽怨。
祁真的电话打过来时,男人靠回椅子。
不知道祁真说了些什么,贺西楼瘫着脸,“干不了,已撑死,公司送你了,自己看着办。”
然后挂了。
阮清月抽了一张纸巾,趁他打电话的时候慢慢走过去给他递。
她下床的那一秒,贺西楼的余光就在跟着她,直到她到了眼前,反而摆谱起来,把下巴伸过去,让她亲自擦。
阮清月站着看他一张俊脸抬起来等着,在那一瞬间脑子莫名的错乱了,一股热流涌起麻痹了神经。
弯下腰,她亲在他的唇角,停留了可能一秒,也可能是两秒。
贺西楼一双幽深的眸子缓缓抬起来看她,浓密的睫毛像是要戳在她的脸上。
直到她隐约尝到了他唇上清粥的淡香,终于缓缓直起身,“要吗。”
她动了动指尖的餐巾纸问他,但那个角度贺西楼看不到,第一秒就误会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她。
好一会儿,扔出来一句:“满脑子就想勾搭我,好歹把身体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