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整日就知道吃。”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李泽岳嘴角一下勾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忙碌了一天的丈夫回到家,第一眼就看到自家媳妇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一样。
转过头,果然看到赵清遥俏生生站在她那小院门口,身后还跟着小昙正俏皮地向自己做着鬼脸。
“你这是什么打扮?”
赵清遥有些惊奇地走了过来,摸了摸李泽岳衣领上的金丝。
李泽岳笑嘻嘻地从腰间解下令牌,在赵清遥面前晃悠了两下:“看仔细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刑部十三衙门总督,李泽岳是也。”
“十三衙门?你怎么跑十三衙门去了?”
赵清遥不解地挑了挑眉。
李泽岳笑道:“父皇新给的差事,谁知道他老人家在想什么。指不定他那天心情不好,就麻溜地让我卷铺盖滚蛋了。”
“陛下新给的差事,你是说……”
赵清遥捂着嘴巴,瞪大眼睛。
李泽岳上前拉住赵清遥的袖口,两人的身体贴近了些:“没错,我也怀疑这事和昨晚上有关系,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看他儿子我可怜,把十三衙门扔给我玩吧。”
“一会问问爷爷,看他怎么说。”赵清遥眨巴着眼睛,向李泽岳出了个主意。
李泽岳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你今日进宫,见着陛下了?他是怎么说的?”
李泽岳摇了摇头:“在月满宫吃饭时见着了,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要我统领十三衙门负责春闱之事,对于咱们的事情,他没有提。”
“刑部十三衙门职责甚重,春闱也是最近一等一的要事,你可千万不能马虎。”赵清遥装作没听到李泽岳说的什么“咱们的事情”,只是继续嘱咐道。
“哎,我心里有数,就算是为了我们,我也会想办法把这股力量握在手里。”
赵清遥当作没听见,可李泽岳不依不饶,继续嬉笑着说道。
赵清遥一时有些无奈,只得嗯了一声,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句:“你既是皇子,又接手十三衙门,小心那些江湖中那些贼子们的暗中报复。”
李泽岳点点头,他知道赵清遥在说什么。
一想这回事他就有些头痛,一边是虎视眈眈的太觉教,一边又是一群不服管教的江湖势力,这让他该如何是好啊。
“喂,你们两个,吃不吃饭了。”
这时,小院门口传来一道声音,破坏了两人的氛围。
赵离很无奈,老早就听见李泽岳进门后叫嚷的声音,正想着饭做好了,过来叫他一声,谁知道刚进院门就看到这家伙牵着自家姐姐的袖子,偷偷依偎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清遥这才意识到两人离得有些近了,连忙后退两步。
李泽岳则厚着脸皮摸了摸肚子:“吃啊,怎么不吃,都快饿死我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跟着赵离到餐厅走去。
饭桌上,看着李泽岳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内,老太傅丝毫没有意外。
这小子平日里也没少来府上蹭饭,他也早就习惯了。
不过,在老人家看到李泽岳身上那一套熟悉的十三衙门总督制式官服的时候,他还是一阵恍惚。
“你小子,从哪偷的这身衣服?”
数十年前,他的那位老友穿着这身同样的官服,镇压了天下南北两座江湖。
李泽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毫不客气道:“什么是从哪偷的,这是宫里赐的,我现在也是有职位的人了。”
一阵解释之后,老太傅和赵离才明白过来。
“这么说,你现在是大宁的江湖之主了?”赵离咧着嘴笑道。
李泽岳拿筷子敲了敲白瓷盘子,自嘲道:“屁的江湖之主,十三衙门如今还哪有当年的风范啊,估计如今衙门里只有黎大人在时十之二三的实力了。
更何况,我现在也只是空有个头衔,光杆司令一个,手底下一个自己的嫡系都没有,当的哪门子江湖之主,说出去不够让别人笑话。”
老太傅夹了粒花生放进嘴里,淡淡道:“路都是要一步一步走,十三衙门的存在其本身是好的,我看陛下也是有复苏刑部十三衙门的心思,估计还有些犹豫,没有正式确定下来。”
“此话怎讲?”李泽岳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李泽岳寻思自己还没主动向老头子提问,他倒主动聊起来十三衙门的事了。
赵清遥和赵离也疑惑地放下筷子,看向老太傅。
看着李泽岳一无所知的蠢笨表情,老太傅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就你,还想当黎陆?差的远呢!”
“?”
李泽岳气呼呼地深吸口气,憋出一个恭敬的笑脸,道:“学生还请先生解惑。”
“黎陆那老家伙在时,刑部十三衙门一直是悬在各大家族,各个门派头上的一把利刃,当时当真是将整座江湖所有不安稳的势力杀的血流成河。
说是安稳无比,实际上这座江湖已经被杀的没有了多少的生气。
同样的,再没有任何势力敢于挑衅朝廷的尊严。
如今的采律官虽然也很强大,可它终究身在暗处,不能像十三衙门一样在明面上,具有强大的统治力。各州道的十三衙门门面在,朝廷对江湖的统治就在,这是那些年每一个江湖人埋于心底的想法。”
老太傅拿起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看着依旧有些茫然的李泽岳,有些怒其不争地接着道:“陛下是一位千古雄主,他不会容忍在自己的统治下有不稳定的因素出现,他自然也想复兴十三衙门这个朝廷在江湖的象征,继续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江湖人。”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得我来当这个十三衙门的总督呢?”
李泽岳听懂了老太傅的话,可他最不解的点,还是在于此处。
老太傅叹了口气,问道:“你是谁?”
“我是李泽岳。”
“李泽岳是谁?”
“陛下的儿子?”
“还有呢?”
“蜀王。”
李泽岳有些明白了。
老太傅又端起了酒杯,李泽岳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杯沿轻轻碰了下老太傅的杯底。
“正是因为你的身份,陛下才决定把你抬出来。
其一,当今江湖,最不稳定的因素便是太觉教这个整日想着复国的叛贼势力,而你,是与他们矛盾最尖锐的人之一。
你从小就怕麻烦,根本就没想过那把椅子,这件事,我知道,你爹也知道,你巴不得明天就跑到天高皇帝远的蜀地自己玩去,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把你抬出来的第一个原因。
其次,我大宁天下除了那群整日想着复国的家伙,还有很多和朝廷有着血海深仇的家伙们,他们都是当年你爷爷和你父亲刀下的可怜人,在暗中惦记着你们皇室的人头。
既然矛盾已然存在,为什么不把你这个本就逃不过他们目光的二皇子抬出来,去跟他们打擂台呢?
再次,十三衙门需要复兴,就需要一个身份贵重、性格强势的掌舵人,这样在发展的道路上,才会少很多麻烦。即使有,你也能通过自己的手段去想办法解决。
你不是整日觉得自己手里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吗?现在,你爹把这股底气给你了,现在就看你如何发展。
你不是整日惦记着我家丫头,昨天夜里还放那烟花,向天下明志吗?
现在好了,你向你爹表示了你的需求,现在你爹满足你了,这是他给你的考题。起码目前为止,你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这就是你爹,这就是陛下,
刑部十三衙门,好大一块蛋糕啊,可你要如何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