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医院,惨白的灯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赵至其疲惫的脸上。直到医生那一句“已经脱离危险”如释重负地落下,他紧绷了三天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下来。看着病床上面色仍显苍白的姑姑,再看看姑父、表哥和表妹那满是倦意却又带着欣慰的面容,赵至其心中五味杂陈。
他走上前去,声音略带沙哑地对姑父说道:“姑父,姑姑这不是没事了嘛,您也别太担心了,这几天可把您累坏了。”姑父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微微泛红:“至其啊,多亏了你这几天忙前忙后的,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至其又转向表哥和表妹,挤出一丝笑容:“哥,妹,这下好了,姑姑平安无事,你们也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吧。”
此时,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一点,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姑父不放心赵至其独自回家,坚持让表哥开车送他。赵至其看着这一家人,他们为了姑姑担惊受怕了整整三天,如今好不容易能松口气,他又怎么忍心再麻烦他们。于是,他婉拒道:“姑父,不用让哥送我了,这么晚了,你们都赶紧休息吧。我打个出租车回去就行,方便得很。”姑父还想再劝,赵至其已经转身,匆匆走下了楼。
一出医院大门,冷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赵至其不禁打了个寒颤。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只有他孤独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长长的。他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段时间的遭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真的累了。想起在诚信修车行的日子,李老板一家人的嘴脸就浮现在眼前。若不是自己还有一手修车的好本事,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吧。李老板耳根子软,又爱听他小舅子的谗言,是个十足的妻管严。那些被无端指责、被误解的场景,每一幕都让赵至其感到心痛。他自问一心扑在工作上,尽心尽力为修车行做事,却换来这样的对待。
然而,每当他想到李如意,心中便涌起一股别样的温暖。李如意,那个如春日暖阳般温柔的女孩,和她父亲截然不同。她总是用善意的眼神看着赵至其,在他被误解时,偷偷给他递上安慰的纸条;在他忙碌一天后,为他送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她的温柔体贴,在赵至其艰难的日常里,宛如一抹暖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让他在疲惫生活中寻得慰藉。
一阵北风吹过,一片枫叶轻轻落在他的头上。他伸手将枫叶取下,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端详着这片枫叶。枫叶红得似火,脉络清晰,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这个冰冷的夜晚里,老天给他的一份温暖馈赠。他小心翼翼地将枫叶放进自己的口袋,仿佛珍藏起了一份珍贵的回忆。
就在这时,一辆凯迪拉克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又在前方不远处掉了个头,缓缓停在了他的身边。车门打开,一位戴着墨镜、身着黑色风衣的女孩走了下来。她身姿高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女孩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她凑近赵至其,轻声说道:“至其,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呢?”
赵至其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女孩见状,微微一笑:“别这么惊讶,我是慕容亮,你不记得我了吗?”赵至其这才想起,慕容亮是他曾经的一位客户,只是后来许久未曾联系。两人交谈了十多分钟,原来慕容亮是出来接一位朋友,刚好路过这里。得知赵至其还没回家,慕容亮便热情地邀请他上车,要送他一程。
一路上,慕容亮和赵至其聊起了各自的近况。慕容亮得知赵至其在修车行的遭遇后,不禁为他打抱不平:“就凭你的手艺,不应该只待在那样的小地方,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她言辞恳切,眼中满是真诚,让赵至其心中一动。慕容亮接着说,自己人脉广泛,能帮他介绍到更有前景的平台,还能在生活上给予支持,助他彻底摆脱当下的困境。
很快,车就到了赵至其的家。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房屋略显破败。赵至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慕容亮:“我家有点简陋,让你见笑了。”慕容亮并没有在意,她跟着赵至其走进屋内,看到屋内简陋的布局,心中满是惋惜:“至其,你不该过这样的生活,我可以帮你改变这一切。”她的语气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赵至其连忙摆手拒绝,可慕容亮的话,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慕容亮离开后,赵至其坐在床边,久久不能平静。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慕容亮和李如意的身影。慕容亮,宛如命运送来的转机,她的出现,似乎是改变他命运的钥匙,能帮他跨越阶层,实现抱负;而李如意,是他在漫长黯淡时光里的温暖陪伴,她的温柔善良,早已深深嵌入他的生活。一个是充满诱惑的锦绣前程,一个是细水长流的温暖陪伴,赵至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