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兵部升孙繁祉为蓟州游击的公文送到了三屯营,而孙祖寿派往大宁,也就是现在的可岢河套的信使也得以重新出发。
这次去朵颜卫商谈招降的事情,带上了用印后的喀喇沁盟约拓印本。
十多天后,信使重新返回三屯营,带来了与朵颜卫的新盟约。
新盟约没有谈下大宁的哨点,但谈下了其它哨点,并允许明军夜不收前往大宁附近哨探。
至于大明这边付出的代价,除了允许他们来遵化马市交易物资外,还每年给予两万两银子、十万石粮食的岁赐。
仅次于大明最关心哨点之事外的战马,双方也约定了每年不低于两千匹马的数量,价格跟喀喇沁商谈后的一样,战马二十两银子,驮马十两。
至于牛羊等牲畜,也做了相关的价格界定。
这次顺利出使朵颜,意味着大明拉拢喀喇沁蒙古诸部的第一步计划成功实施。
接下来的时间,孙传庭除了继续加强清查整顿蓟州镇的吃空饷、操练与城防外,还有按照皇帝的要求,开始挑选合适的军队去边墙外商议的地点营建哨点。
除了这些固定的哨点,孙传庭自然也不会放过其它可能道路的哨探,他要求每个关隘的守军必须每天派出指定数量的夜不收出边墙,深入北面燕山,进行例行巡查。
当然,孙传庭之所以能够在冀州镇做如此多的动作,除了他的决心与勇气外,还有朝廷能够给冀州镇及时送来充足的钱粮,外加孙祖寿这个曾经就已经在冀州镇做过整顿尝试的总兵全力支持。
......
天启八年的春节刚过,身在宁远的祖大寿便接到了兵部的调令,兵部命他二月十五日前必须带着他直属的三千骑兵前往大同镇阳和卫报到。
至于官职,依然还是副总兵,只不过换了个称呼,变成了大同副总兵。
等行人司的官员走后,祖大寿兄弟子侄与妹夫兼大舅子吴襄很快便聚在了祖大寿的两侧。
祖大寿的兄弟祖大弼气呼呼地大骂道:“这袁可立真不是个东西,他在兵部的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急不可耐地要将我们调离辽西了!”
祖大寿的堂弟祖大乐也高声附和道:“没错,朝廷这是想卸磨杀驴,将我们调离辽西后,想卸掉我们手上的军队!”
祖大寿的子侄们也纷纷跟着在后面大声抱怨。
等众人抱怨得差不多后,祖大寿看向吴襄道:“双环,你怎么看?”
被祖大寿点名,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转到了吴襄那张帅气的脸上。
今年才三十六的他,正是男性最有魅力的年纪。
虽然他带兵打仗的能力不行,但一大家子的生意与信息来源,可都要靠他。
对于兵部突然来的调令,吴襄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满与不解。
不满的原因很好理解,那就是他们的根一直在辽东,辽东丢失后,根就转移到了辽西,他们两家都是辽西当地的武将世家大族。
而且,虽然辽西直面建奴的兵锋,但有坚固的城堡在,不善攻城的建奴拿他们根本不会有太好的办法。
至关重要的是,正因为辽西的重要性非常大,所以朝廷每年投入辽西的钱粮军械都是最多的,作为地头蛇的他们,自然能从中捞取最多的好处。
见吴襄一直搓着他的长胡子不说话,性急的祖大弼高声提醒道:“两环,大哥问你话呢!”
被祖大弼这么一打断,吴襄停下搓胡子的动作,眉头微皱地看向祖大寿道:“复宇,恐怕我们只能遵从兵部的调令,你去大同阳和找孙阁老,大乐去蓟州找孙传庭!”
祖大寿面色凝重地问道:“为何?”
“听说朝廷否决了原先孙阁老与袁巡抚的积极筑城计划,同意了王督师以守为主的方略,年前已经从我们这抽调了一万户辽民进入关内,未来可能还会撤入更多,而这也意味着辽西的重要性将会持续下降!”
“朝廷朝令夕改,说不定哪天又重新重用孙阁老之策了呢?”
“你可能还不了解关内的情况,除了你知道的朝廷抄了李三才与李成梁的家,还发生了连续性的大旱,朝廷不可能一直靠抄家来维持如此庞大的九边开支,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退为进,省钱!”
“难道朝廷为了省钱,就不怕建奴直接攻打山海关吗?”
“可能你还不知道,山海关总兵已经换成了赵率教,他此时正在从锦州回撤途中!”
“赵率教回撤山海关,那锦州就不要了?”
“不可能不要,而是换成了朱梅驻守,军队数量也会跟着减少!”
“若如此,那我们宁远可就直接成了建奴进攻的重点城池了!”
“虽然我不知道朝廷的具体方略,但宁远城正如你说的,以后遭到建奴的攻打会越来越强烈!”
“那我们以后的边贸,可不就大受影响?”
“其实现在已经大受影响了,自从袁崇煜被抓后,王督师就加强了对走私蒙古的打击力度,已经抓了不少商人了,甚至还革除了不少人的武职!”
祖大寿心虚地问道:“你说朝廷突然调离我和大乐,会不会是因为走私之事?”
吴襄沉默片刻后,不确定地答道:“或许有这个原因,但去年虎墩兔西逃后,北面的奈曼与敖汉已经投靠了建奴,而且听说建奴此时正在攻打多罗特与浩奇特,未来我们北面的敌人,还要加上一个建奴!”
正在这时,祖大弼插话道:“要不我们在辽西闹一闹,这样朝廷就不会调离我们了!”
吴襄赶忙制止道:“不可,现在朝廷钱粮充足,我们以什么理由闹?那些兵痞可没有那么听话!”
祖大弼不甘地问道:“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辽西?刚才你们也说了,朝廷这时候调离我们,很可能跟走私有关,把我们调离辽西后,会不会真的对我们卸磨杀驴,治我们的罪?”
吴襄依然不太确定地回道:“应该不会,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带兵赴任了,真要是卸磨杀驴,只会将我们几个高品武职的将官调离。
而且,你别忘了,现在孙阁老可是宣大的总督,听说年前皇帝抄了宣大的晋商和惩治了不少参与走私的边关武将,这才考虑调复宇这个在宣大没有根基的将领,而且还是自己带兵马过去!”
“既然如此,那为何又要调大乐去蓟州桃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