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远的话,胡步云不想接。于是笑了笑,站起身来,“你们先聊着,我尿憋急了,得出去撒泡尿。有什么意见可以和上官科长交流,她是省纪委的人,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手拿把掐。”
尼玛,该你表态的时候,你要撒尿。屋里所有人都对胡步云投去鄙夷的目光。胡步云也不理会,直接开门出去了。
王思远亲自给上官芸的杯子续水,搞得上官芸很不自在。人家县里的一把手对自己这么客气,摆明了就是希望自己伸手不打笑脸人。
“上官科长,胡步云那家伙想躲,就让他躲吧。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才能让那些家伙既受到惩罚,又不影响兰光干部队伍的稳定?”王思远笑着问。
上官芸心里暗骂胡步云不是人,自己躲出去了,把得罪人的事留给自己。但她又不想自己轻易就被胡步云与兰光县的几个领导合起伙来拿捏,于是笑着道:“我们是省政府派来的督察组,是来督查扫黑除恶的,不是来搞反腐倡廉的,但是这个事与黑恶势力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也拿不准,具体怎么定,还得等胡组长方便完了回来,咱们一起议。”
兜兜转转一圈,皮球又踢回到胡步云那里。
王思远看了齐俊成一眼,齐俊成马上就明白了王思远的意思。他们必须在胡步云回来之前把这事定个主基调,这是胡步云留给他们的机会,必须紧紧抓住。
齐俊成看向王柏杨,“现在是特殊时期,稳定大于一切,我觉得还是由柏杨书记出面,向市纪委汇报我们的实际情况,争取由县纪委主导来处理这件事,如何?”
王柏杨的身份特殊,一方面他是县委常委,必须服从服务于县委的工作大局,另一方面他又是纪委书记,他的本职工作就是执纪执法,反腐倡廉。现在让他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搞不好连自己都会赔进去。
此时王柏杨也不敢再和稀泥了,只好实话实说:“光是那几十个科级干部倒还好说,关键是涉及到了几个副县级干部,还包括两个常委,县纪委是接不住的。”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谁也不好吭声了。作为县里的主要领导,放在平时为下属求求情,能保则保,这没有问题。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全市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他们想保的这些人,究竟与黑恶势力有没有牵连,谁也说不准。所以,拍着胸脯保证的话,他们谁也不敢说。
过了好一会儿,王思远不耐烦地说:“齐县长,你给那小子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掉粪坑里淹死了。”
此时,胡步云已经在龚澈办公室抽完了两支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是齐俊成打来的,这才站起身来,苦笑着道:“真是作孽呀,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胡步云重新敲门进入王思远的办公室,笑着问愁眉苦脸的一屋子人,“都商量好了?”
没等其他人搭话,齐俊成抢先说:“我们商量了一个意见,现在兰光必须以稳定为主,决不能出现塌方性的丑闻了,所以还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不麻烦省督查组操心了,我们县纪委自己处理,一定会处理妥当,到时候一定给省督查组和上级纪委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屋子人皆是诧异地看着齐俊成,没想到竟然憋出这一番话来。随即又都明白了,他这是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兰光县一直对胡步云不薄,你好意思不留一丝情面,全部驳回兰光的面子吗?
其实这也是胡步云想要的结果。这么大的事,自己肯定不敢自作主张给兰光全部抹平的,所以他提前把何悯鸿和证据送到了市里,让兰光处于被动局面之后,接下来的事反而好办了,基本上就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给兰光还留一部分处置权限,王思远和齐俊成即便是对自己有意见,也只能接受。
于是胡步云说:“大事化小是可以的,但是小事化了是不可能的。上官科长在这盯着呢,咱们都不能拿法纪不当回事。我说个原则,供大家斟酌。那就是抓大放小,涉及金额在五十万以上的,交给督查组处理,我看了一下,这部分人很少,只有五个人。至于涉案五十万以下的,由县里敦促他们及时退钱还钱,在规定期限内把钱交上来了,可以不追究法律责任。这部分人占了绝大多数,有三十人左右,这不会影响到兰光干部队伍的稳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