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寒风凛冽,齐人小腿高的积雪,使人举步维艰。
行了半里路,几人终于看清了雪地里躺着的那人。
“项平,你醒醒。”
李项羽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地上的李项平,声泪俱下的喊道。
李木田嘴唇发紫,手脚剧烈颤抖,他颤颤巍巍来到二儿子面前,艰难蹲下身,几次都险些摔倒在地。
他探出食指中指摸向二儿子的脖颈,感受到苍劲有力的脉搏,长出一口气,流露出轻松的神色。
身体也不颤抖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能不能有点出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爹了。”
听到爹的骂声,李项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抹泪水,试了试李项平的脉搏,脸上立刻浮现笑容。
“爹,项平没死!”
李木田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盼点好的,是不是你弟死了,好没人和你分家产?”
李项羽嘿嘿傻笑。
见李项平没事,王川同样松了口气,这一家子可都是宝,整整齐齐最好。
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一瞥,顿时吓了一跳,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直愣愣的立在地上,恰巧不巧正面朝着他。
草!
晦气!
王川走了过去,一把提起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凑近一看,鞑子百夫长?
仔细又瞅了瞅,确定无误后,王川信了李木田的话,他这二儿子还真不简单,狠厉如饿狼。
……
回到清河县城,一路上引起不小动静,尤其是守城士兵和驻防士兵,像看怪物一样望着王川等人。
凯旋而归的队伍,扛着战利品,浩浩荡荡的进了县衙,收到情报的各大家主,也是说话算话。
王川前脚刚进县衙,各大家主后脚便送来剩下的一半钱粮。
对此,王川嘴都笑得合不拢。
这些人之中,最为吃惊的莫过于田和,本以为王川出去打打秋风,就会夹着尾巴回来。
没想到,还真将鞑子百人队给干了!
而此刻的王川,望着堆积如山的粮食,以及打仗带回来的战利品,整个人都处于兴奋之中。
他发财了!
不会再为钱为粮而发愁。
也就在这时,李木田和李项羽拉着三匹战马走了过来,父子俩嘴都笑得合不拢,时不时抚摸一下马背,就像看宝贝似地舍不得移开双目。
“王小子,你答应给老头子我三匹战马,我可不客气了!”
李木田攥紧马绳说道。
王川很是大方地摆摆手:“拿去拿去,不就三匹马嘛,我还多很!”
那父子俩相视一眼,强忍着笑意,牵着马离开了这里。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川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一晃七日而过。
一个炸裂的消息送到了清河县衙,鞑靼首领二儿子死在了清河县,随即消失的还有一支百人骑兵队。
如今,整个大乾北部各军事重镇,纷纷派人朝清河县赶来,非但如此,豫州省里以及直属州府也要派人下来。
王川愣坐在椅子上。
他真没想到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说一句将天捅了个窟窿也不为过。
鞑靼,北方草原最大的游牧民族,有着四十万户的人口,军事实力相比于大乾,只强不弱,也是大乾北部最大的威胁。
每年入秋便会南下抢劫。
劫掠一番之后,一个个盆满钵满的退回草原,也不深入大乾内部,这种现象有个俗称,打秋风。
“堂尊,现在如何是好啊?”
一旁坐着的田和垂头丧气地问道。
王川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现在人都宰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送颗人头过去吧!”
“说的也是!”田和长叹一口气,又怯生生地再次问道:“堂尊,那鞑子真的会南下屠了清河县?”
王川无奈耸了耸肩,将纸轻轻放在公案上,站起身来到田和身旁坐下,没心没肺的开口。
“来呗!”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你我这知县和县丞能承担的,朝廷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鞑子南下。”
“何况外面冰天雪地的,鞑子想大军南下也不可能,粮草辎重就是个问题。”
“搞不好还没到半路,就因为粮草不足退了回去。”
听了这一番说辞,田和长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至少这个冬天能安然无恙。
至于明年会怎么样?
那不是他该担心的问题,那是朝廷诸公该考虑的问题。
“我成婚的事情张罗的怎么样?”
王川将田和的思绪拉了回来。
“日子已经看好了,腊月初八!”
腊月初八?
王川心中盘算了下,距离现在足足还有两个月,显然比他预差了很大,他倒是无所谓。
叶初雪会不会多心!
那就很难说了!
毕竟听话又靠谱的员工可不好找。
“能不能提前一点?”
田和面色为难:“堂尊,这是按照你们生辰八字看的,最近的就是腊月初八那天。”
王川咂吧咂吧嘴:“好吧!”
就在这时,一名小吏跑进大堂,恭恭敬敬地弯着腰禀报道:“大老爷,二老爷,城中周家主送来了请柬!”
王川和田和相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随即王川站起身,接过请柬,将写着田和名字的抛给田和。
接住请柬,田和脸上浮现些许愁容,他不傻,知道是那位正三品通政使周逸的意思。
对此,王川当然心知肚明,请自己过去无非打探消息罢了。
……
夜晚。
周家府邸。
随着众人落座,宴会如火如荼进行着。
然而当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一名周家下人绕过人群,来到王川身旁,恭敬有加的小声说道:“王大人,家主有请!”
王川夹菜的动作一顿,看向一旁的田和,此时田和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
田和正欲起身一同前往,那周家下人抢先一步来到田和面前,俯下身小声嘀咕了一句。
田和露出苦笑,对着王川摇了摇头。
王川点了下头,站起身随那周家下人去了后院,他本意是想带上田和,毕竟官场上的弯弯绕绕,田和比他懂。
入了后院一间厢房,房间很大,此刻寂静无比,厢房内只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一路走到最里屋。
里屋很是暖和,没走几步,王川额头已然布满细汗。
或许是蜡烛光线太暗的原因,王川朦朦胧胧之中,看见有两道人影坐在一张茶几旁,悠闲自得地品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