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地上流淌着水银般的月光。
男孩动作停滞,他抬起头,澄澈的瞳眸倒映出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
他低下头,苦恼地摆弄手里的魔方。这个小玩意发明至今不超过20年,职业的技术手已经能做到在半分钟内完成六个面。
而他笨拙的连一个面都不能复原。
博士答应他说,如果在下次考试时能够完成一个面的复原,就会奖励自己一包从首都买来的糖,那里的小孩们都吃这个。
于是男孩铆足了劲,打算整夜不睡将魔方学会。
咔嚓咔嚓的扭动里,魔方表面的漆被刮掉几块,以这种力度下去,或许还不等复原就会被捏碎。
黑暗里传来沉重的拍打声,仿佛有人在敲打铁质的响板。
声音越来越密集,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响板的演奏。
男孩被声音惊扰,他偏头看向墙壁角落的小窗,在一排黑色的铁栏杆外是银白色的天,黑黢黢的月亮悬挂在一角,大风呼啸而过。
“你在做什么呢?”
呼唤声让男孩猛地把头扭向铁门上的小窗,一张被冷风吹的通红漂亮的脸蛋出现在那。
接着那扇被护士紧锁好的门被推开了,穿着白色连身裙的大女孩赤着脚走进来,纤瘦的身体在月光中白的透明,仿佛精灵那样美的动人。
男孩怔怔的看她,把手里的魔方举了起来,“这个很难……”
女孩接过魔方,在手中转动几次又将其丢了回去,再回到男孩手里时,六个面已经完成复原。
“这个很简单,但是需要通过时间来熟练。”
“博士说下次要是能复原就奖励我。”男孩有些失落的说。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彻底学会这个东西。他要奖励你一包糖果,我就奖励你十包!”
女孩捧住那张瘦削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
“可是为什么?”男孩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对我好?”
……
“啪!”
一团混着泥和青草的土团在男孩脑袋上爆开,打来的东西并不痛,就和雪球差不多。
泥水从男孩的黑发间流过面颊,又把白色连身服染脏。
要是被那个肥头大耳的护士看到,一定会揪着他的胳膊,往脑袋上倒冷水清洗,嘴里还会骂着“蠢货,又把自己搞脏了。”
他看到远处几个和自己同样打扮的男孩哈哈大笑,朝着自己扮鬼脸。
还不等他们笑多久,几颗泥球飞了过来精准地打在那些脑袋上,淤泥流淌来,几个人霎时惊呼起来。
“你们几个混小子,在干什么?”吵闹声吸引了角落里护士的注意,她声音尖锐的喊着,跑了过来。
男孩站在原地眨眨眼,下一刻便有人拽住他往角落里的小房子跑。
一路跑到深处洗浴房,两个人才停下来,男孩疑惑地打量起身边气喘吁吁的女孩,那张脸红彤彤的。
“你是笨蛋吗,被人欺负了不会说,看到护士来了也不会跑?”女孩双手撑在膝盖上,板着脸问他。
“你帮我打回去了。”男孩呆呆的说。
“你……”女孩被他的样子气笑了,扯过边上的铁桶舀出一勺温水在他脑袋上浇下去,“你真是个笨蛋。”
温水冲掉那些污泥,把男孩的视线模糊,他仍然能看到那双眼睛,似乎已经刻进灵魂深处。
他又问出那个问题,“为什么要对我好?”
“因为我们是亲人呀。”这次女孩终于打算正面回应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无理由、无条件的爱着你,因为你是我弟弟。”
“亲人?”这个词语对尚且稚嫩的男孩来说还有些陌生。
“你爱着我,我爱着你,这就是亲人。”
一块毛巾丢到男孩的脑袋,女孩使劲的揉搓要把水擦干。
粗鲁地动作让男孩呲牙咧嘴,他咬着牙忍受,忽的毛巾消失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眼前。
“我是你的姐姐。记住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是亲人,无论去到哪,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
“姐姐,你要走了吗?”
“还没有。”女孩伸手捧住他的脸,“就要快了,很抱歉我没办法带上你。”
“我可以去找你。”男孩攥紧手。
“还不是时候,就连你现在看到的、记住的一切都不是时候。
如果你记住这些,你就会被人找到,然后毁灭。”
女孩用着温柔的语气,她的眼里闪着光,白雾在他们之间升腾。
“你是我的弟弟,你要记住,我也会记住,我们永远相爱。”
……
又是一个凄冷绵长的深夜,男孩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复原的魔方,用了不知多久时间,他真的学会了。
距离和博士约定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男孩没好意思再向对方索要奖励。
据他所知这里的孩子们学会把魔方复原只要三天的时间,而他用了好几倍。
凌冽的狂风在冰原吹拂冲刷这座黑色的堡垒,铁窗吱呀作响。
男孩心有所感,他站起身走到铁门的小窗前极力地向看去,
他看到了月光如水流淌过的长廊尽头,一身白衣赤着脚的身影轻声哼着什么,步伐轻盈地消失在黑暗深处。
要走了么?连道别都没去。
男孩张开口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用力地摇晃栏杆试图离开这里。
厚重的铁门就像和墙壁融为一体,他被困在这哪都去不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女孩离开了,她似乎从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任何人记得她。
那些和她有过冲突的男孩子,问起来都说没有见过。
只有男孩还记得,他向周围人大喊,女孩真的存在过,他是自己的姐姐。
他们深爱着彼此,如果世界上所有人全部遗忘了她,只有他一定会记得!
这件事最后闹到了博士那里又不了了之,男孩也不再需要保护,他学会了拧魔方,也学会了让自己不再那么愚蠢。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
“吱呀吱呀——”
大风呜呜的响,巨大的黑影笼罩整个长廊,在消失后有人哼着歌,步伐轻快地向前。
“那一千年完了……”
小小的影子快速掠过大门,蓦地脚步声消失,走过的人又辗转回到窗前,一双眼睛瞪大看着坐床铺边摆弄魔方的男孩。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见面。”
“我是零号,这是我的新名字,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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