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顺没有甩鞭子，让公牛随心所欲得跑着。
“嚯！都想到盘铺子了？”梁文元有些惊讶，想了想，“我也更想盖砖瓦房！”
“那可不？这住的舒舒服服，多少银子都不换！”杨平顺看前面乌泱泱人头攒动，指了指，“到了！咱俩找个有树荫的地方吧？”
“听你的，我今天就是来给你扇蒲扇的！”梁文元变戏法似的，从一旁抽出蒲扇，呼哧呼哧扇了起来。
“那敢情好！”杨平顺一百个满意！
两人找了个拐弯有树枝伸出来的地方，便把牛车卸了，给公牛拎了桶水，解解渴，之后又拎了第二桶一点点泼在公牛身上凉快凉快，公牛感受到主人对他关爱，哞哞几声，直甩大尾巴。
远处的有人听到了牛哞声，走了过来，挑起了西瓜，杨平顺见状把猪毛刷递给梁文元，他忙活摆摊子，让梁文元给公牛刷刷毛。
一上午的功夫，西瓜卖了个干净，一百来个茶叶蛋就剩四个，杨平顺为了给公牛减轻点分量，跟媳妇一人两个消灭了茶叶蛋，又去不远处的摊子上买了两碗凉皮，打发了午饭。
又把集市逛了一圈，梁文元买了几丈土布，杨平顺买了十颗西瓜种子，便在树荫下的牛车上跟媳妇两人轮流小睡片刻，躲过去最晒最热的时候，才赶着空车晃悠悠往家赶去。
“往后你再来卖茶叶蛋跟西瓜，我都跟你一起来！”梁文元还在扇着蒲扇，始终没忘今天是干嘛来的！
杨平顺的嘴就没合上过，“行啊！”
在梁文元的带动下，六妹也对东子去卖茶叶蛋与西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好几次把刚满周岁的小月往杨二田怀里一塞，坐上牛车头也不回就走了！
杨二田抱着小月直叹气！风吹日晒的，有什么可凑热闹的？
“是不是？嗯？还是我们小月乖巧，哎呦，曾阿爷的乖孙哦？”小月被杨二田举高高，清脆的笑声传出去很远……一旁还有孩子们的读书声，是秦先生在上课，“人之初，性本善……”
杨二田听着小月的笑声，与朗朗读书声，别提多满足了。
“给小月吃个桃吧？”杨二田抱着小月进了堂屋，看小月还想被举高高，连忙拿了个桃转移注意力。
“爹，我瞧着那头公牛好像发情了，还拉去胡牛倌那里？”杨平顺刚清扫完牛棚。
“是吗？行！明天我牵着去。”杨二田点点头。“咱们的猪呢？那头种公咋样？”
“好着呢！我瞧种公脾气不小，我都不太敢靠近，爹你也悠着点啊！”杨平顺点点头，站在屋外头脱下了脏衣裳，才进了屋，“这头种公真是不多见，爹，咱多养几年！”
“我瞧着也不错！可给小芳说，别让她靠近！”割猪草是小芳的活，她总是扔猪草到食槽。
杨平顺对杨二田的偏心习以为常，连连点头。
“中午吃点啥？搅点散饭，呛点辣子，炒个土豆丝，蒜泥茄子，怎么样？”梁文元掰了一节黄瓜递给了小月。
“行啊！芳儿呢？又去菜园了？这么晒！”杨二田伸长脖子往菜园看去。
梁文元对公爹的偏心也习以为常，“在屋里呢，说今天的三百个字还没写完呢。”
“哦，行，没晒着就行。”杨二田放了心，收回了脖子。
因散饭需要不停的搅拌，杨平顺便接下了这个活，还让梁文元离灶洞远点。他虽然做饭不行，但搅拌散饭不成问题。
得福呼噜了一碗，擦了把汗，才顾得上说话，“娘！下午咱们上山去吧！我瞧见了好些药草，我要采摘！”
“是吗？得福你都瞧见啥了？”杨二田停了下筷子。
“好多！阿爷，你不知道吧，这西瓜还能做药材呢！只是需要芒硝，这玩意是啥我不知道。”问起这个得福可就有的说了……
山上的野菊花、柴胡、当归、黄芪等挨个说了一遍，甚至连最常见的车前草、蒲公英都没放过……
三个大人听得直愣神，其他的倒也罢了，这西瓜怎么还能当药材？
“阿爷！西瓜为啥不能当药材？你吃了西瓜是不是很解渴？没多久就会尿急？可见西瓜生津止渴，还利尿。加入芒硝，会析出一层霜，这层霜叫西瓜霜，对咽喉肿痛……就是嗓子疼有奇效。”
“这芒硝又是啥玩意？”杨平顺都忘了吃饭了，医书这么神奇的吗？
“我也不知道，我问了先生，他也不知道！”得福有些失落，看来光有医书还是不够的，但得福并不气馁，“娘，你知道吗？这锅底灰也是味药材！叫百草霜，也叫月下灰、釜下墨，对止血有奇效！”
一家人整齐扭头都去看几个灶眼，梁文元顿时心疼，“我刮了好些年的锅底灰啊！”都扔了……
得福又开口了，“还有，咱们的头发也是药材，只不过需要烧一下，叫血余炭！也能止血，不过是女人的病！”
“好家伙！老头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听说啊！”杨二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似乎想掂量一下自己的头发能卖多少银子……
“阿爷！灶眼的黄土，也是药材呢！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伏龙肝。”得福忽然一脸坏笑，“还有，你们猜猜望月砂是什么？”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得福憋笑，“就是……兔子屎！”
胖芳险些把嘴里的饭喷出去！强忍着咽下去，说道，“真会取名字，这是说月亮上的那只玉兔留下的砂土？所以叫望月砂？”
“没错！我也这么想！”得福哈哈直乐。
“好，得福啊！爹跟着你上山！”杨平顺忽然来了精神，这么多药材啊！
“娘去不去？我娘心细，挖药材最合适了。”得福说道。
本来杨平顺不想让媳妇跟着去，这大热天，上山爬山又累又热的，但听到得福的话又忍了下去，大不了今天他跟着好好学一学，往后再不让媳妇上山。
一家人匆匆吃完午饭，带着不少震惊，各回各屋午睡。没多久，杨平顺带着媳妇跟得福，赶着牛车就上山了……
本来杨平顺还想叫上得禄，但得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宁愿热的手心流汗拿不住笔，都不要进山！
炎炎夏日，又燥又灼，一如大海的情绪，好几个月了，他跟它没能达成和解，它的脾气还日渐增长，大海都不记得完整睡一晚上是怎样的感觉了……
大海很想妥协，他不斗争了行不行？可刚放任自己的脑袋想了两天栗巧莺三个字，它反而更兴奋了！能兴奋一晚上，浇凉水都不管用的那种兴奋……
大海又不妥协了，强迫自己多练武，多出汗，把自己彻底累瘫，是能睡觉了，但控制不了做梦啊，一做梦就兴奋，然后就梦遗……他累成狗，还要爬起来洗亵裤、床单被褥！
杨大海：……
栗巧莺成了大海的魔咒，他不敢面对，又偷偷关注，青春朦胧的感情与生理反应的反复无常，交织折磨着大海。
直到他亲耳听到栗大叔与栗婶子商量给栗巧莺找婆家，彻底打破了大海的折磨。
大海说不上来那瞬间的心情，有解脱有释然，但更多的是失落与难过，他默默走到练武场，看着栗巧莺嬉笑怒骂的样子，忽然涌起一阵心疼……
她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她会得到善待吗？婆家会喜欢她吗？嫁人后她还有会这么灿烂的笑容吗？
大海感到自己的心脏忽然抽搐了下，恰巧栗巧莺走了过来，见大海脸色发白，关切的问，“师兄，你……你怎么了？”
大海呆呆得看着面前的栗巧莺，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你继续练吧。”
“我都练完了！你……你要不回去躺会？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栗巧莺把手里的日月双刃放到一边，“我扶着你？”
大海下意识就是拒绝，但他忽然又不想拒绝了，踉跄了几步，看到栗大叔走了过来，大海拼尽全力拿走自己被扶着的胳膊，听到栗大叔与栗巧莺开始说话，才凭着感觉走回了自己屋里……
她要嫁人了……
大海失去意识前跟自己说道。
再次清醒过来，大海才知道已经过去了一天，这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发烧这么严重，生这么严重的病！大海尝试着吞咽了下，嗓子里火辣辣的疼，头也嗡嗡作响得疼，浑身散架一般……
她可真折磨人，大海想。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栗巧莺恰巧路过，见到大海坐在桌子前喝水，便走了过来，“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大夫说你很久没有休息好了，才会生病！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休息不好？”
平时站着都能睡着的人，也会休息不好？
大海静静地看着眉眼如画的栗巧莺，她是这么生动，这么明艳……
你舍得让她嫁给别人吗？大海问自己。
于是伸手握住了栗巧莺的手，也不管栗巧莺的怔愣，哑着嗓子说道，“你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