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的庭院在春日暖阳的轻抚下,处处洋溢着融融暖意。
张旻翊、安馨与张念汐,在这片春光里肆意玩闹着。
张念汐就像一只被春光唤醒的活泼小鹿,在张旻翊和安馨之间欢快地蹦跳穿梭。
她那清脆悦耳、银铃般的笑声,毫无保留地洒落在庭院的每一寸土地上。
张旻翊望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平日里冷峻如霜的面容此刻也被温柔填满。
他时不时抬起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张念汐的头顶,眼中满是宠溺。
安馨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抹恬淡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幸福,目光在丈夫和女儿之间来回游移,眼神里满是爱意与满足。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从远处匆匆跑来,脚步急促,神色间带着几分慌张。
他快步走到张旻翊身边,微微欠身,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刹那间,张旻翊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安馨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关切。
她急忙靠近张旻翊,轻声问道:“阿翊,发生了何事?”
张旻翊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凝重:“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因病,已…已溘然长逝。”
安馨听闻,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瞬间被震惊所笼罩 ,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皇宫内,皇后宫中,沉重压抑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仿佛连空气都被染上了无尽的哀伤。
二皇子张云湛满脸悲戚,紧咬着下唇。
下唇因用力而泛白,眼眶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仿佛下一秒就会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他的手死死地握着二皇妃白云舒的手。
似乎是在借这股力量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心神。
身旁年幼的孩子,或许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周围哀伤的氛围。
也在低声抽泣着,稚嫩的脸上满是惶恐与难过。
张云湛眉头紧锁,义愤填膺又带着几分哽咽说道:“母后向来身体康健,怎么会如此突然……”
白云舒轻轻抽泣着,抬手用手帕缓缓擦拭着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
温柔又无奈地安慰道:“殿下,还请您节哀顺变呐,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养心殿中,皇上听闻皇后薨逝的消息。
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而哀伤,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成仪淑和闵仪淑就站在皇上身侧,乍一听到这个噩耗。
她们先是震惊得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滚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可不过转瞬之间,那眼中的震惊就被一丝冷漠所取代。
只是这冷漠稍纵即逝,若不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很难捕捉到这微妙的变化。
皇贵妃的宫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
皇贵妃瘫坐在椅子上,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她的儿子,三皇子张伟杰满脸悲戚地跪在她面前,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张伟杰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哭腔。
满是悲痛与难以置信:“母妃,这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她平日里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就……”
皇贵妃嘴唇颤抖着,悲恸地喃喃自语:“皇后姐姐一向仁善,平日里待我们诸多关照。
怎么会如此突然…”
三皇妃扬幽兰站在一旁,眼中含泪,神色哀伤,她轻轻走上前,蹲下身子。
温柔地拍了拍张伟杰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些许安慰。
靖安王府内,得知皇后骤然薨逝的消息。
张旻翊动作迅速,利落地整理好衣冠,神色凝重而急切,安馨也急忙披上披风。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忧虑清晰可见,旋即快步踏出王府,朝着皇宫匆匆赶去。
一入宫门,压抑沉重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张旻翊和安馨径直前往皇后宫中,只见寝宫内一片寂静,二皇子张云湛呆立在床边,满脸悲戚。
张旻翊快步走到张云湛身旁,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声音低沉且饱含真挚:“二哥,请节哀。
皇后娘娘一生母仪天下,慈爱贤德众人皆知。
定会在天之灵庇佑大原的黎民百姓,护我朝千秋万代。”
说话间,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沉痛与敬重。
安馨则轻轻走到二皇妃白云舒身边,温柔地拉住她的手。
和声细语地安慰道:“二皇嫂,您千万别太过伤心。
我们都明白您的悲痛,可现在您还得照顾孩子。
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疏忽,一定要多保重啊。”
她眼中满是关切与温柔,轻轻拍了拍白云舒的手背。
随后,张旻翊与安馨前往皇上的御书房。
一见到皇上,张旻翊立刻恭恭敬敬地行大礼,声音虽轻。
却沉稳有力:“父皇,皇后娘娘如今她的离去。
实在是大原的重大损失。
只是这江山社稷还需要父皇主持大局。
还望父皇保重龙体,不要过度哀伤。”
安馨也赶忙随着张旻翊俯身行礼,语调温婉。
带着担忧:“儿媳恳请父皇节哀。
龙体安康才是国家之福。
希望父皇不要太过伤神。
一定要多多珍重自己。”
皇上静静地听着,微微点头,眼中满是疲惫与哀伤。
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
第二日
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着礼部即刻全力筹备。
务必以我大原最高规格为皇后设灵堂。
待七七四十九日法事圆满完成。
恭送入皇陵安葬,其间不可有丝毫懈怠,若有差池,严惩不贷!”
旨意一下,原本平静的皇宫瞬间忙碌起来。
礼部官员们神色匆匆,奔走于各个宫殿之间,传达指令、调配人手。
工匠们日夜赶工搭建灵堂,精美的楠木被迅速运抵。
在众人的巧手下,一座庄严肃穆的灵堂拔地而起。
宫女太监们则忙着筹备丧葬用品,洁白的绢布、精美的祭品,每一样都精心挑选,不敢有丝毫马虎。
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哀伤肃穆的氛围之中。
人人面色凝重,脚步匆匆,仿佛都在为这位逝去的皇后默哀。
日子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
在礼部官员废寝忘食的精心操持下,一切都依照皇后的尊贵规格准备得妥妥当当。
葬礼当日,天空阴沉,似也在为皇后的离去而哀伤。
随着一声悠长而悲怆的号角响起,鼓乐齐鸣。
那低沉的鼓点和哀怨的乐曲交织在一起,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皇后的一生。
哭声震天,送葬队伍浩浩荡荡。
绵延数里,皇室宗亲、文武百官身着素服,面色悲戚,缓缓前行。
那具由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椁,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朝着皇陵的方向移动。
当棺椁缓缓入土,伴随着一抔抔黄土轻轻掩埋。
皇后的一生就此落幕,成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段记忆。
又过了些时日,迎来了吊唁皇后的仪式。
这日,皇宫内庄严肃穆,仿佛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灵堂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祭品。
香气袅袅升腾,萦绕在整个灵堂,仿佛是在为皇后的灵魂祈福。
众人身着素服,神色哀伤,依次上前行礼。
他们的眼神中,有悲痛、有怀念,更有对深宫内复杂莫测的命运的感慨。
皇后去世,因当年算计皇上那件事,皇上总是不待见皇后。
皇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心中的苦闷如影随形。
皇上对她也渐渐心生嫌隙,往日的恩爱与信任不复存在,愈发疏远。
皇后身处这深宫内,身边虽不乏侍奉之人。
却无人能真正理解她的痛苦,心中的苦闷无处排解。
身体也在日复一日的忧愁中每况愈下,最终早早薨逝。
此刻,众人在灵堂前缅怀,望着那幅高悬的皇后画像。
仿佛还能看到她生前的温婉与端庄,心中感慨万千。
却也只能在这寂静的灵堂中,叹息这深宫内的悲欢离合,感叹命运的无常 。
皇后薨逝后的半年,时光仿若裹挟着细密砂粒的风。
缓缓侵蚀着皇宫的每一寸角落。
给宫中的每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皇上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往昔那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的帝王形象,在病痛的持续折磨下,正逐渐消散。
如今的他,身形愈发佝偻,面容憔悴。
威严的面庞上刻满了岁月与病痛的痕迹。
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而艰难,虚弱之感扑面而来。
张旻翊与安馨满怀牵挂,隔三岔五便会踏入皇宫。
安馨心思细腻,每次前来探望,都会一头扎进厨房,精心挑选食材,亲手为皇上熬制滋补的膳食。
她认真地盯着火候,耐心搅拌。
只为将满满的关心与祝福都熬进那一碗碗汤羹里。
满心期许着这些温热的食物能让皇上的身体好起来。
皇贵妃与贤贵妃更是寸步不离,长久地守在皇上的病榻前。
她们亲手试药、侍奉汤药,眼神中始终交织着担忧与关切。
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里,都藏着对皇上深深的眷恋与牵挂。
皇贵妃轻轻为皇上掖好被角,眼中满是心疼。
贤贵妃则在一旁轻声询问皇上的感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
一日,丽妃带着羽安公主张香禾与年仅一岁的七皇子前来探望。
张香禾,迈急切地走到皇上床前。
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说道:“父皇,您快快好起来,香禾还想听您讲故事呢。”
皇上看着可爱的女儿,眼中浮现出一丝暖意。
可那苍白的脸上,也仅仅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摸了摸张香禾的头。
声音虚弱却又努力温和地回应:“好,等父皇好了,就给香禾讲好多好多故事。”
七皇子还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在奶娘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成仪淑和闵仪淑也会时不时前来,她们站在一旁,微微欠身,轻声问候皇上的病情。
然而,在她们低垂的眼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那神色里。
似乎藏着对圣意的揣测、对局势的考量,还有对未来的些许不安 。
时光如潺潺流水,悄然流逝。
可皇上的病情却如顽疾扎根,丝毫不见好转的迹象。
这一日,皇上勉力撑起病弱之躯,吩咐宫人召来张旻翊,欲与他长谈一番。
张旻翊匆匆赶来,踏入殿中,只见皇上半倚在榻上。
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如纸,可那双眼眸。
却仍透着往昔身为帝王的坚毅与决然。
两人相对而坐,殿内静谧无声。
唯有窗外的风声偶尔拂过,更添几分凝重。
皇上启唇,声音虽虚弱沙哑。
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翊儿,去那个暗格,把虎符拿出来,这一次,你必须接受。”
张旻翊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推辞。
可还未等他说出一个字,皇上便缓缓抬起那瘦骨嶙峋、青筋暴起的手,轻轻摆了摆,制止了他。
皇上微微仰头,目光望向殿顶,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良久,才缓缓开口:“你的大哥张川,当年因那被废的皇后之事,朕……对他有所亏欠呐。”
说到此处,皇上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沧桑与懊悔。
轻轻叹息一声,那声叹息里,藏着无尽的怅惘与自责。
“朕赐了他一个城池,让他带着大皇妃和废皇后前往,在那里安身立命。
如今,悠悠岁月匆匆而过,已然过去许多年了。”
皇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那愧疚之色,如同阴霾,笼罩在他的眼底,久久不散 。
“你二哥张云湛,生来就带着一身正气,平日里只痴迷于经史子集,沉浸在读书的世界里。
兵法他虽略懂一二,但到底缺少实战的历练,纸上谈兵终究难以应对瞬息万变的局势。”
皇上微微眯起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像是在透过时光的缝隙,回顾着二皇子的过往。
语气中既有肯定,也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皇上稍作停顿,缓了缓气息,接着说道:“三皇子张伟杰,这孩子本心是善良的。
这些年也着实成长了不少,文韬武略都有拿得出手的本事,称得上是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自从有了孩子,他那颗原本在朝堂上拼搏的心,似乎就被家庭的温暖给绊住了。
现在他满心满眼都是三皇妃扬幽兰和他们的孩子,倒也不失为一个重情重义的大丈夫。
只是这朝堂风云变幻,他这一懈怠,着实有些可惜。”
说到此处,皇上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感慨 。
“至于四皇子张麟与五皇子张峰,他们的性情和才能,你我心里都清楚,也就无需多言了。”
皇上微微抬眸,目光穿透层层宫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随后缓缓落在张旻翊身上,眼中赞许之色溢于言表。
“而你,翊儿,自幼勤奋好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这些年,你多次与楚将军并肩作战,冲锋陷阵,不畏艰险。
还记得那次大胜而归,你身披战甲。
意气风发,朕就知道,你是个能担当大任的栋梁之才。”
皇上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安馨这孩子,更是难得。
在你围剿之际,她果敢坚毅,毫无惧色,那份胆识和魄力,让朕都为之赞叹。
她身为慕达族草原的公主,能与你携手同心,实在是我大原之幸。
将大原的江山社稷交付于你们二人,朕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正说着,皇上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呼吸急促而沉重。
张旻翊见状,神色骤变,眼中满是惊惶与担忧。
急忙起身,快步来到皇上身边,伸出手。
动作轻柔却又急切地为皇上轻轻拍背,试图缓解他的不适。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父皇,您慢些,慢些……”
皇上艰难地缓过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张旻翊的手背,示意他不必担忧,气息稍稳后。
才缓缓开口:“还有张海,若朕早些知晓他的存在,决然会让他认祖归宗,回归皇室。”
皇上目光深邃,直直地望向张旻翊,似乎能看穿他内心的每一丝想法。
“朕知你心中所虑,你是担心认回张海,会对你母妃贤贵妃有所影响。”
张旻翊听闻,脸上瞬间涌起一抹羞愧之色。
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角。
心中既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而感到窘迫。
又对皇上的洞察入微感到敬佩。
皇上并未言语,只是眼中泛起一层温柔的笑意。
抬起手,如同张旻翊小时候那般,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一下又一下,动作缓慢而轻柔,仿佛在安抚着他内心的不安 。
须臾,皇上抬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暗格。
声音虽微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郑重:“翊儿,那暗格里藏着护你地位安稳的关键之物。
能保贤贵妃与皇贵妃余生顺遂。
关于丽妃、羽安公主张香禾和七皇子日后的安排,朕也都写在其中。
密旨与玉玺,朕一并交付于你。
往后这朝堂内外,诸多事宜便都要靠你了。”
皇上顿了顿,深深凝望张旻翊。
眼中满是期许:“翊儿,你文韬武略皆通。
平日里又冷峻,这帝王之位,你当之无愧。
朕早早就拟好了一道圣旨,待时机成熟,自会昭告天下。”
说着,皇上微微侧身,示意张旻翊扶他起身。
“扶朕起来,陪朕看看窗边的风景,许久没好好瞧瞧这皇宫了。”
张旻翊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心中的酸涩。
缓缓靠在皇上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一步一步挪向窗边。
春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二人身上,却驱不散满室的哀伤。
“你一定要……守好大原的江山社稷,护百姓周全,答应父皇,可好?”
皇上的声音愈发微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其中饱含着恳切与不舍。
张旻翊用力地点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皇上见此,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轻轻哼起张旻翊小时候爱听的歌谣。
那熟悉的旋律悠悠响起,带着往昔的温暖与慈爱,声音却越来越小。
直至消散在这寂静的宫殿之中,徒留一室哀伤 。
那一刻,张旻翊感觉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他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也不愿打破这份死寂,就那样呆愣地靠在皇上的肩膀上。
仿佛时间都已停止,往昔与父皇相处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满心的茫然与无尽的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一位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张旻翊这才缓缓回过神,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
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站直身子,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尽的沉重与哀伤。
他轻轻扶着皇上躺下,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的皇上。
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
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悲痛与不舍。
“砰砰”的磕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痛苦。
半晌过后,太监含着泪。
上前轻声劝说:“王爷,您节哀啊,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在太监的再三劝说下,张旻翊才缓缓停止磕头。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振作起来。
可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双眼,依旧诉说着他的悲痛。
在太监的搀扶下,张旻翊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房间。
他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却又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吐出了四个字:“皇上驾崩。”
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悲痛与疲惫,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这四个字,如同一声惊雷,又似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宫中传开。
各宫听闻,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紧接着,悲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有的人捂住嘴,低声抽泣。
有的人呆立原地,眼中满是茫然。
还有的人直接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最痛心的莫过于皇贵妃与贤贵妃。
皇贵妃在她的宫中,瘫坐在椅子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嘴里喃喃自语:“怎会……怎会如此……”
贤贵妃更是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在她的宫中。
身体摇摇欲坠,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她在后期才真正爱上皇上,本以为能与皇上携手走过余生。
可如今皇上却突然离她而去。
这让她悲痛欲绝,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安馨正好在贤贵妃宫中,看着悲痛欲绝的贤贵妃。
感同身受,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走上前,轻轻抱住贤贵妃,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
可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
先皇龙御归天,整个大原沉浸在一片悲恸之中。
遵照皇室传承已久的礼仪规制,一场庄严肃穆的国丧就此拉开帷幕。
自噩耗传出,礼部官员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丧仪。
灵堂搭建在皇宫的正殿,工匠们日夜赶工。
以最快的速度用洁白的绸缎和精美的木雕。
将正殿装点成一座寄托哀思的肃穆之地。
巨大的灵柩安置在灵堂中央。
四周摆满了素雅的鲜花和燃烧的白烛。
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仿佛带着众人对先皇的思念飘向天际。
法事流程更是繁杂精细,僧人们身着袈裟。
整齐地排列在灵堂两侧,口中念念有词,为亡灵诵经祈福。
低沉而悠扬的梵音在皇宫上空回荡,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心生敬畏。
他们的诵经声此起彼伏,从清晨到日暮,从未间断,为这场丧仪增添了一份神圣而庄重的氛围。
随着下葬之日的临近,整个城内都被哀伤所笼罩。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皇室宗亲身着白色丧服,面色悲戚,走在队伍的前列。
朝中大臣们紧随其后,他们手持笏板,神情凝重,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沉重。
沿途的百姓纷纷跪地,为先皇送行,哭声和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京城。
下葬仪式在皇陵举行,这里是历代帝王的安息之所,庄严肃穆,气势恢宏。
巨大的棺椁缓缓放入墓穴,随后,工人们开始填土封墓,将先皇的一生永远地封存在这片土地之下。
整个过程严谨而有序,没有一丝差错,每一个环节都彰显着皇室对先皇的敬重与缅怀。
这场国丧,不仅是对先皇的送别,更是大原历史的一个重要节点。
它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预示着新的开始 。
先皇的遗旨条理清晰、言辞恳切,字里行间满是对张旻翊的高度赞誉与深切托付。
遗旨一经公布,朝堂瞬间炸开了锅,群臣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这时,楚将军大步迈出,单膝跪地。
声音洪亮且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拥护之意:“臣愿誓死追随新君,为这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他的这一表态,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在楚将军的带动下,朝中群臣纷纷响应。
一时间,大殿内跪满了人。
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在宫殿内久久回荡。
就这样,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中。
张旻翊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
从先皇手中接过了治理江山的重任,开启了属于他的时代。
登基大典当日,金銮殿被装点得格外庄重肃穆。
巨大的红色立柱上缠绕着金色的绸缎,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殿内的琉璃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
张旻翊身着一袭绣满金龙的华丽龙袍。
头戴冕旒,缓缓走上台阶,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他站在龙椅前,目光坚定地俯瞰着殿下的群臣。
眼神中透露出的沉稳与自信,彰显着新君的威严与担当。
那一刻,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新皇登基,万象更新,整个朝堂沉浸在一片庄严肃穆却又隐隐透着期待的氛围之中。
张旻翊端坐在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身姿挺拔,目光如炬,沉稳地扫视着殿下群臣。
他的眼神里,既有对往昔岁月的感慨,更有对未来宏图的展望。
稍作停顿,张旻翊启唇,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
在大殿中缓缓响起:“自即日起,大原国改国号为大郕国!
朕将以天下苍生为念,与诸位爱卿携手并进。
开创一个海晏河清、繁荣昌盛的全新盛世!”
这一宣告,如黄钟大吕,瞬间在朝堂上激荡回响。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群臣的心间,预示着一个全新时代的开端。
群臣听闻,先是身躯一震,面上闪过震惊与恍然。
紧接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纷纷整齐划一地跪地。
一时间,大殿内满是衣袍摩挲与膝盖触地之声。
随后,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雄浑激昂,一声接着一声,似汹涌浪潮。
在大殿内不断回荡、层层叠叠,直冲殿顶,久久不散 。
紧接着,张旻翊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微微侧身,向身旁的太监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太监早已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立刻心领神会。
他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起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缓缓展开,清了清嗓子,随后尖着嗓子。
以一种极具韵律感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贵妃乃朕之生母,以无尽慈爱与耐心,悉心呵护。
数十载岁月,含辛茹苦,言传身教,培育朕成人,其品德之高尚。
言行之贤良,堪称后宫之表率,国之典范。
今朕登基,为表感恩与尊崇,特尊为皇太后。
使其母仪天下,尽享世间尊荣,福泽绵延。
皇贵妃久居后宫,温婉端庄,行事向来恪守本分。
深明大义,于宫中诸多事宜,多有襄助。
朕念其多年来的辛勤付出与忠诚,特封为皇太妃。
愿此后安享悠闲岁月,福寿安康。
丽妃性情温柔和善,为人纯良质朴,于后宫之中。
与诸人相处融洽,从未有过半点骄矜跋扈之举。
今晋为丽太妃,望其在往后的日子里,颐养天年,无忧无虑。
至于其余嫔妃,若未得先皇密信予以特殊指示。
册封为太仪淑,安置于后宫之中。
一应衣食住行,皆由内务府妥善安排。
务必确保她们衣食无忧,生活安稳。
倘若有先皇密信所指,内务府官员必须严格依照信中之意。
妥善安排,将相关嫔妃遣送出宫。
此乃先帝之命,不得有丝毫懈怠与差池,若有违抗,严惩不贷。
钦此!”
接着太监宣读另一份圣旨。
“朕之爱妻安馨,天赋聪慧,才情出众。
与朕情深意笃,携手相伴,历经风雨。
朕深感其贤能,特册立为皇后。
入主中宫,掌管后宫诸事。
望皇后能凭借其卓越的才能与贤德。
朕与皇后携手,共图大郕国之大业,庇佑天下苍生。
钦此!”
太监宣读圣旨的声音刚落,群臣整齐划一地撩起衣袍下摆。
“唰”地一声跪地,动作一气呵成。
刹那间,金銮殿内,衣袂飘拂之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众人齐声高呼。
声音响彻大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声音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忠诚与敬意。
冲破殿宇的束缚,在整个皇宫回荡,经久不息 。
彼时,五皇子张峰身处黑狱冥牢,当听闻先皇驾崩的消息。
整个人如遭雷击,先是呆立当场,满脸写满了震惊。
随后,悲痛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捶胸顿足,痛不欲生。
可在这悲痛之中,不甘的情绪也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而当得知张旻翊顺利登基,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心中的嫉妒与怨恨达到了顶点。
在绝望与愤怒的交织下,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声不甘的怒吼仿佛还回荡在冥牢之中,却也随着他的消逝而渐渐沉寂。
四皇子张麟与他的母妃在听闻先皇驾崩与张旻翊登基的消息后,身心遭受重创,双双病倒。
在自己的宫中,母子二人一蹶不振。
往昔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懊悔与自责。
他们回想起过往的种种,那些错失的机会、错误的抉择,如今都成了心中难以释怀的痛。
随着国号的更改,朝堂人事也随之发生了一系列变动。
陈德因其多年来的忠诚可靠,深得张旻翊的信任。
张旻翊一道旨意,将他从侍卫统领调任为三品带刀侍卫,负责贴身保护自己与安馨。
陈德深知这份职责的重大,自上任之日起,他便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每日清晨,他总是第一个来到宫殿外等候,精神抖擞,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无论是在宫中行走,还是在殿内侍奉,他都寸步不离新帝与皇后。
时刻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他们的安危。
而苏尘,凭借着出色的能力与丰富的经验,在众多侍卫中脱颖而出,被封为羽禁军侍卫统领。
他走马上任后,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对皇宫侍卫事务进行了全面的统筹与规划。
他重新制定了巡逻路线,加强了宫门的守卫。
还对侍卫们进行了严格的训练,提高了他们的应急反应能力。
在他的管理下,皇宫侍卫队伍焕然一新。
为大郕国宫廷的安全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
三日后,晨曦破晓,柔和的暖阳倾洒而下。
为巍峨皇宫披上一层金色薄纱。
琉璃瓦在日光的轻抚下熠熠生辉。
反射出耀眼光芒,将整座宫殿映衬得愈发庄严肃穆又不失华贵。
张旻翊身着一袭绣着金龙的华服,衣角与袖口处的丝线在日光下闪烁微光。
沉稳从容地迈出步伐,身旁一众太监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簇拥着这位新君。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他的衣袂。
猎猎作响,每一步都踏出沉稳节奏,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的威严与气度。
踏入皇后的宫门,安馨早已率领着一众宫女整齐排列,恭敬相迎。
她们身姿轻盈,微微俯身,如风中摇曳的花朵般婉约。
张旻翊见此,微微抬手,动作优雅而不失威严。
轻声说道:“都起来吧。”
随后,他的目光穿过众人,温柔且深情地落在安馨身上。
眼中满是缱绻爱意,仿佛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她便是他心中的唯一。
这时,他身旁的太监领会其意,上前一步。
双手毕恭毕敬地高高举起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圣旨上的金色丝线绣就的龙凤呈祥图案在日光下愈发夺目。
太监清了清嗓子,尖着嗓子,以极具韵律感的语调。
抑扬顿挫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皇后安氏,伉俪情深,琴瑟和鸣。
皇后育有一女,自诞生以来,便展露出聪慧伶俐之姿。
眉眼间满是娇俏可爱之态,朕心甚慰。
今特封此女为公主,赐封号泞洝。
望公主日后潜心向学,知书达理。
心怀家国天下,秉持皇室之风范。
为我大郕国增光添彩,不负朕之期许。
钦此! ”
安馨满心欢喜,莲步轻移,盈盈下拜。
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笑意。
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晕笼罩着。
在遥远的慕达族草原,安馨的父君母后听闻女儿荣登皇后之位。
孙女又被封为公主,亦是满心欢喜。
广袤的草原上,骏马嘶鸣。
他们的笑声在蓝天白云下回荡。
与草原上的风声、牧歌交织在一起。
满是对女儿和孙女的骄傲与祝福。
几日后,张旻翊依照先皇密信的指示。
有条不紊地遣送先皇的后宫众人。
除了密信中特别提及的嫔妃,其余皆离开了皇宫。
自此,偌大的后宫之中,仅有安馨一位皇后。
她的身影在宫殿的重重楼宇间。
既显得端庄而高贵,又带着几分独有的宁静与从容。
宫中除了安馨,还有尊贵的皇太后、皇太妃、丽太妃,以及两位太仪淑。
张旻翊的妹妹羽安公主张香禾。
天真烂漫,时常在宫中的花园中嬉戏。
年幼的七皇子,也在众人的呵护下茁壮成长。
朝堂之上,老臣们经验丰富。
新臣们朝气蓬勃,共同辅佐着这位新君。
时光匆匆,一年转瞬即逝。
在这一年里,张旻翊始终未再册封任何妃子。
后宫之中只有安馨一人陪伴在侧。
此举引得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心生不满。
皇太后虽已年逾四十,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行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但仍出于对皇室血脉传承的考量,多次劝说张旻翊扩充后宫。
然而,张旻翊心意已决,无论皇太后如何苦口婆心,他都不为所动。
皇太后无奈之下,也只能选择放手。
毕竟张旻翊已然是掌控天下的新皇,她既不能也不愿过多干涉他的决定。
远在慕达族草原的安馨父君母后,同样知晓了此事。
他们一方面为张旻翊对安馨的深情感到欣慰。
另一方面,也深知皇室后宫的规制和责任。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们提笔给安馨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地让她劝说张旻翊。
他们虽心疼女儿,却也明白,安馨身为皇后,有些事身不由己。
若安馨能劝说张旻翊扩充后宫,便不会有人指责她善妒。
安馨收到信件后,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满心不愿与他人分享张旻翊的爱,但为了顾全大局,还是硬着头皮劝说。
然而,张旻翊却执意不肯,他望着安馨,眼神坚定而深情,表明自己此生只要她一人。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直到这一天,安馨忽然感到身体不适。
太医院的太医匆匆赶来,一番仔细把脉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恭敬地向众人宣告——安馨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