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王老大夫踏遍楚国北方,寻觅血疾之症无果。
就在他自感时日无多,此生怕是再无希望弄清恩师死因时。
无意间从南方来的一支商队口中,得知南方的江阴城多发一种怪病,症状似乎与当年恩师所收治那人极为相似。
于是即刻动身南下。
不料,行至途中,水土不服,王老大夫重病垂危。
就在此时,一身穿道袍,仿若世外仙人的道长手摇拂尘而来。
仅凭一颗丹药,便将那时已然命不久矣的王老大夫救下。
不等王老大夫道谢,那道人拿出一支装在木盒当中的千年血参,转交于他。
还说了“参在人在,参无人亡,三年之劫,避无可避”十六个字。
王老大夫当时问那道人,此为何意。
道人唯笑指天,道:“时也命也,无可改也。”
王老大夫再想问时,却是睁眼猛然惊醒。
本以为只是一场梦,但当看到怀里装有千年血参的木盒时,王老大夫方知一切都不是梦。
“时也命也,无可改也。”
王老大夫喃喃念出这八字。
天意如此,三年前那晚他本该就已经死了。
多活了三年,恩师的死因也已弄清楚,马上,还能为天下苍生换来症治之药,又有何遗憾可言?
最后,徐宁带着千年血参离开,留下了那张专门简化过的回春丹丹方。
“三年之劫,避无可避。既然死期将至,不妨为这天下苍生,再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老大夫带着已然没了温度的茶水,一饮而尽,望向窗外人潮涌动的患者,豪气干云。
不料,只在三日后,便传来王老大夫殒命于家中的噩耗。
徐宁震惊良久,匆匆赶到怀仁堂吊唁。
当亲眼见到那个固执却又心底无比善良的老头,面无血色躺在灵堂中央时,徐宁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眼前这一事实。
三天前还在一起喝茶畅聊的小老头,当时还颇为豪迈说出要解救江阴城,乃至全天下苦血疾久矣的穷苦百姓,让他们都能吃上免费的回春丹。
不料三日后,眼前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体。
“到底怎么回事?王老大夫三天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突然间人就没了!”徐宁一改往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模样,愤怒的像极了一头发飙的小狮子,扯着王老大夫大徒弟的衣领子怒吼。
王老大夫的大徒弟泣不成声,悲切哽咽言道:“恩师是被人杀害在家中,当我们发现时,恩师流了一地血,血都干了!”
言到此处,这中年汉子竟是哭倒在地,泣血呼嚎:“恩师!!!”
受王老大夫救治之人,纷纷离家,自发前往怀仁堂哀悼。
一时之间,整个江阴城都是哭声一片,有些人在家中,自发服以缟素,以表哀悼。
以至于偌大一个江阴城,竟是一夜之间,半城皆缟素。
王老大夫死了,据官府通报,说是被贼寇闯入家中所杀。
但徐宁显然不信这狗屁通告。
王老大夫家中压根就没有任何值钱之物,唯一值钱的也就那千年血参,但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给了他。
贼寇闯进王老大夫家中,难不成是为抢那一屋子的医书典籍?还是说专门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
整理王老大夫遗物时,并没有找到徐宁给的那张回春丹丹方。
反倒是找到一封留给徐宁的信。
信是三天前就已经写好了的。
也就是说,在王老大夫给出血参后的当天晚上,王老大夫便写下了这封信。
在信中,王老大夫表示自己恐怕命不久矣,请求徐宁能够在他死后,照拂一二怀仁堂,能够让那些没钱看病的人,起码有个活命的地方,不至于绝望中死去。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言。
这个善良的小老头,直到生命即将结束的前一刻,第一时间想的还是天底下那些受苦受难的患者。
“是他,就是他害死的师父!师父就是在见了他一面后,突然就被人给杀害!一定是他想要从师父这得到什么,师父没答应,于是他就动了杀心,将师父杀害!”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有些癫狂,夹带滔天怨恨的男声。
徐宁循声望去,果然就见陈天寸,正指着他,还在源源不断煽动周围人情绪。
“陈天寸!”就在现场就见要失控的前一刻,徐宁气沉丹田,一声暴喝,瞬间将骚乱镇压,“王老大夫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腌臜货!你师父现在就在这躺着呢!人这才走多久?你就开始在这污蔑造谣抹黑他人,你难道不怕王老大夫在天之灵为之感到心寒?”
陈天寸目光怨毒死死盯着徐宁,恨声道:“死的是我师父,你个杀人凶手,就这么堂而皇之出现在我面前,难道我还不能替师父指认凶手,将你这凶手绳之以法,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了吗?!”
没有理智的人,言语最是容易煽动。
王老大夫的死,一定程度上是断了一批人的生路和希望。
他们来这本来就是寄希望于王老大夫,能够治好他们的病。
如今王老大夫不幸亡故,这些人当中,很有一部分就如同是火药桶,但有一丝火星,都会引燃。
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着不善,徐宁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依旧还是保持镇定。
忽然想到王老大夫留给自己的那封信,连忙将之取出:“如若是我害我王老大夫,难道王老大夫会在临死前,将你们所有人的安危全部托付在我一人身上?”
“姓徐的,你少在惺惺作态,那封信说不定也是你伪造的,为的就是混淆黑白,用来洗脱你杀害我师父的嫌疑!大家伙别听他的,一起上,打死他,为我师父报仇!我们只要一起动手,到时候就算是官府追查下来,法不责众,也不会那我们怎么着!”陈天寸咄咄逼人,继续言语煽动,看架势,今天是铁了心想要置徐宁于死地。
“干什么!干什么!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杀人了不成?”一道声音洪亮,如同狮吼一般的吼声,自人群外传出。
人群先是微微有些骚乱,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徐大彪带着百十来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护卫,护送着颜汐月和吴妈一路行来。
陈天寸眼底闪过一抹怨毒和不甘,面上表情快速变化,哭着跑向颜汐月:“颜小姐,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恩师为人所害,凶手眼下却是堂而皇之出现在恩师葬礼之上,如此胆大滔天,肆意妄为之辈,还请颜小姐您要为小人做主,将此人缉拿!”
徐大彪眼神凶狠,拔出佩刀,杀气腾腾挡住陈天寸:“警告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死!”
陈天寸面色一白,飞快就有家丁护卫上前,将他给驱赶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