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皇上接着喝道。
趁着程峻脚步慌乱,叶小七一个翻身从他肩头滑下地,麻溜回到殿前,嬉皮笑脸的对皇上拱手施礼。
“哼!果然顽劣!说说看,你喜欢这玉佩什么了?值钱?朕可以折算成金银赏给你!好看?宫里多的是能工巧匠,朕让他们打更好看的给你……”
皇上居然不生气,但明显不想把那玉佩让出去,语气像是在跟叶小七讨价还价。
“皇上这是舍不得咯?”叶小七大大咧咧应道。
“大胆!”何公公怒喝出声:“叶小七,有你这么跟圣上说话的么?圣上愿意折成金银或另打一块好的,你还不谢恩?”
程峻也折了回来,无奈的站在叶小七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适可而止。
叶小七哪里肯?
皇上挥挥手,制止何公公:“诶——莫吓到他。小孩家家的,懂得什么?”
程峻想回说不要了,却是张了张嘴说不出来话,他真怕叶小七又闹出什么更丢丑的事来。
皇上把那玉佩拿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有那么一会纠结,接着,毫不犹豫从腰带上扯了下来。
何公公惊得想拦住,却又不敢贸然向前,嘴里不满的嘀咕:“这……圣上……这玉佩从未离过您的身……您……”
皇上不理何公公,把玉佩放在手掌心,往前伸了伸:“你上来,到朕跟前来,朕亲自给你戴上。”
“圣上不可!”何公公再次惊慌失色。
从来就没有哪个帝皇肯让朝臣站到龙椅前受赏的。
朝臣只配站在皇上座前的大殿。
“好咧!”
叶小七欢呼雀跃,一个跳跃,躲开程峻的手,三步两步蹿上台阶,来到皇帝身前,笑脸盈盈的伸出手去,等着皇上把玉佩交给他。
程峻想把叶小七揪回头,手上落空,懊恼得直跺脚。
“还不跪下!?谢皇上天恩!”何公公眼见拦不住,只在一旁呵斥出口,让叶小七跪下谢恩。
叶小七眨巴着眼,只笑眯眯的看着皇上,仿佛没听见何公公的提醒。
叶小七一笑,皇上又开始恍惚。
他愣了一回神,突而目光无比柔软,把叶小七的手轻轻按下去,亲自将那玉佩戴在叶小七腰带上。
何公公看在眼里,顿时噤声。
自家皇上着了魔,他是管不住了。
“嗯,这玉佩,很合你……合你的衣着。以后,它就是你的了。这玉跟朕久了,有灵性,沾了几分帝气。……你啊,太顽劣,朕就让这玉佩监督你,晨昏定省,好好读书,把这臭脾气改了才好……多好的孩子,记着,日后多跟朕的几个皇儿走动,没事随他们来朕跟前说说话,朕身边就没个说话的人,你这雀儿一般跳脱,朕看着也欢喜。”
皇上一边帮叶小七整理腰带跟玉佩,一边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看他对待叶小七的宠爱,竟是比月公主还要多上一分。
姜太傅再次叹息,心里百味杂陈。
程峻也是傻眼了。
其他朝臣已经纷纷到程峻跟前祝贺,声音嗡嗡嗡的,他慌忙拱手回礼,动作却是极为潦草,两只眼睛只在叶小七身上。
隔着人群望去,叶小七已然在何公公的教导下,跪地叩首,谢皇上的赏赐。
皇上默默看着跪地叩首的叶小七,眼眶里竟变得有些潮湿,表情更是怅然若失,看叶小七的眼神,目光深邃又怜惜。
下了朝,太子闷闷不乐的走在后头,看叶小七蹦蹦跳跳跟在程峻身旁,他心里更是郁闷。
好不容易有了个可心的人,心里正痒痒,可如今看样子,父皇对叶小七比他还上心。父皇多半也跟他一样,存了旁的心思。
可父皇总不可能纳个男宠为妃吧?他就算想,也要看那些朝堂上的老顽固让不让?
泰和殿内,皇上像是打了一场大仗,刚班师回朝。整个人浑身疲软,失魂落魄,定定坐在软榻上,眼神看向远方不知何处,对上前奉茶的何公公视而不见。
“皇上,喝口热茶润润喉,别累着自个。”
何公公小心翼翼的轻声提醒着。
皇上闻言,把目光收了回来,手里握了茶杯,却久久不端起来,嘴里喃喃自语:“何福啊,一定是她回来了,她找朕来了……这次,是她主动找来的,你说,是也不是?”
何公公不敢应。他哪知道皇上嘴里那个“她”是谁?横竖那女子跟叶小七长得像就是了,否则,皇上也不会当着众朝臣的面如此失态。
若叶小七是个女子,纳进后宫便是。可叶小七是个男的,这事就麻烦了。
看着失了魂魄的皇上,何公公心里好不焦虑:千万别整出旁的事来才好。
这头,程峻一路拖着叶小七出了皇宫,也不管叶小七直嚷嚷,一股脑把人塞进马车。自己后脚爬上去,还没进车厢,身后传来一小太监的声音:“程将军留步。”
程峻转身,看那小太监,是尚书房的,他正疑惑,那小太监弯腰福了福身,说道:“姜太傅有事,请将军过尚书房后殿一叙。”
“姜太傅?他老人家凑什么热闹?没看到本将军今日焦头烂额么?”程峻不悦。
那小太监不亢不卑,坚持道:“姜太傅说了,事关重大,还是请将军务必到后殿一叙。”
程峻想了想,回头给了叶小七一个警告的眼神:“你且回将军府等着,哪都不许去!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叶小七手里还把玩着那块玉佩,依然一副嬉皮笑脸:“好家伙!真给我弄到手了!……大哥,您可知道,这玉佩值多少钱?……我同你讲啊,那可不是拿钱能衡量的……这玉佩,拿孙相那老儿的位置换,我叶小七也是不肯的……”
程峻无语的摇摇头,把门帘一甩,唬着脸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先送叶小七回府,便跟在那小太监身后,往尚书房去。
尚书房后殿,是姜太傅在宫里的居所。
程峻一踏进殿门,小太监就转身把门关上。
他把程峻引到姜太傅屋门外,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把程峻送进屋,那小太监把门掩了,自己留在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
屋内。
程峻的脚步慢慢走近,姜太傅缓缓转身,脸上冷得能冻出霜来。
“程将军,你可知,今日,这朝堂之上,差点就被你闹出个腥风血雨?你是嫌死的人还不够多么?”
程峻大骇:“太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