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话音刚落,秦放立马心领神会,迅速摆出一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模样,眼眶微红,声音略带哽咽:“多谢主子的信任,属下必当肝脑涂地,以报主子知遇之恩!”
说完,还故神色挑衅地瞥了沈亦一眼:“沈相爷,我与主子才刚相认,有诸多机密要事亟待商讨,你杵在这儿,恐怕不太方便吧?”
沈亦冷眼瞧着秦放那心急火燎、迫不及待赶自己走的模样,眉头微微一蹙,面上的怀疑之色仿若被墨汁浸染。
而柳儿觉得沈亦此刻杵在这儿,实在是碍手碍脚。
自己正要与新认下的得力属下畅所欲言,谋划大事,若是沈亦一直待在这儿,保不齐那些机密要事都会被他听了去。
虽说如今他们算是盟友,但谁又能保证人心不会变呢?
她可不像洛后那般,轻易就对旁人交付信任,在她看来,好不容易掌控在手中的势力,必须得牢牢捏在自己掌心,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般想着,柳儿轻轻启唇“他说得在理,今日已然耽搁了你不少时间,若是没别的事儿,你还是先去忙自己的吧,莫要在这儿耽误工夫了。”
那语气,虽是商量,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果断。
沈亦何其敏锐,怎会看不出柳儿也存了避开自己的心思。
他深深地凝视了秦放一眼,那目光仿若能穿透皮肉,直探人心,似是要将秦放的每一个心思都剖析清楚。
良久,才带着身边一随从,缓缓转身离去。
临出门的那一瞬,沈亦眼角的余光瞥见秦放正对着自己面露挑衅之色。
沈亦不禁微微一拧眉,眼中尽是深沉的思索。
待一行人离开这院子,远离了秦放与柳儿的视线范围,沈亦这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向紧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厮,目光中透着几分探寻:“方才你也在屋内,全程瞧着,依你之见,这秦放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小厮赶忙微微躬身,脸上满是恭敬之色,声音清脆而响亮:“回相爷的话,小的瞧着,此人行事有些放荡不羁,不过看模样,倒像是个有真本事的,这般特立独行,倒也符合洛小姐历来欣赏人才的风格。”
沈亦听闻此言,嘴角溢出一声嗤笑,那笑声仿若寒风过境,带着几分冷意。
他自是知晓秦放是知槿的属下无疑,可让他心生疑虑的是,知槿的那些属下,以往在外人面前,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仿若不可一世的骄子,可一旦到了知槿跟前,却都瞬间化作乖巧听话的猫咪,温顺得很。
反观这秦放,进门虽说言语上对知槿透着敬重,可实际眼神、举动之间,总透着那么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随意劲儿,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沈亦暗自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转身快步离去。
屋内,随着沈亦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那扇门缓缓阖上,秦放瞬间如同换了一副面孔,再次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柳儿抬眸,瞧见拱手而立的秦放,嘴角微微上扬,面上挤出一抹看似大度的笑容,可那笑容却怎么也掩不住眼底的贪婪与急切。
“还真有一事相求,听闻如今这钱庄诸事,皆是你一人在操持打理?”
秦放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依旧装作恭敬有加地回道:“回主子,属下如今只负责北方钱庄的一应事务,那江南一带,另有能人贤士坐镇。若是主子此刻有急需,今晚属下便即刻飞鸽传书,命她火速回京,听候主子差遣。”
柳儿一听这话,笑容愈发灿烂。
“你做得甚好,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去办理。眼下我这儿暂时倒也没什么其他棘手难题,只是刚回归不久,诸多事宜皆需打点一二。您也知道,这年头,没有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是寸步难行啊。既然你掌管着整个北方钱庄,就先从钱庄里挪出二十万两银子来,好让我暂且度过这一番艰难时日。”
一开口便是狮子大开口,索要二十万两银子,而且秦放此前暗中对她一番调查下来,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此女要这笔钱,绝对是为了供自己肆意享乐,挥霍无度。
想到眼前这女子霸占了主子的身份,如今竟还妄图肆意花销主子辛辛苦苦挣下的偌大家业,秦放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寒意。
好在,此刻他正低垂着头,额前的发丝如同一道帘幕,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无法窥探到他眼底的真实神色。
他佯装出一脸懵懂不解的模样,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气愤:“二十万两?主子,您如今住在相府,有沈相照料,还需要这么多银子去打点?莫不是沈相对您有何不周之处?”
说着,他还故意抬起头,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面容,仿若在为柳儿打抱不平。
柳儿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瞬间堆满了可怜兮兮的神情,仿若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惹人怜爱。
“毕竟是寄人篱下,表面上看着是风平浪静,和和美美,实则呢,这府里上下,处处都得使银子疏通。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刚刚回归,对周遭一切都还生疏得很,如今唯一能让我觉着有点底气的,也就唯有银子能傍身了。”
她平日里在沈亦面前扮柔弱、装可怜惯了,便自以为这一招能通吃所有男人,让他们乖乖听话。
可秦放瞧着她顶着洛知槿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却硬生生挤出这般委屈懦弱的姿态,心里只觉一阵作呕。
在他心中,主子哪怕是陷入山穷水尽的绝境,也从未有过一星半点指望别人可怜自己的念头,永远都是挺直脊梁,独自抗争。
相较之下,眼前这女子,当真…… 恶心至极!
秦放强忍着胃里的翻涌,咬牙开口道:“主子受苦了,按理而言,主子既有吩咐,属下断无不应从之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