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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四娘在整个过年期间都是恹恹的,既不爱出门做客,也提不起劲儿来同姐妹们玩耍。
其他人不知道她这是为何,只当她是病了,但王夫人这当娘的心里自然一清二楚。女儿这是还想嫁那陈肃晟呢。
当日陈肃昇不过是个千户,便不能接受王家要求的事,如今他官位越高,自然更难同意。
王夫人气女儿没个骨气,斥道:“既然那陈肃昇有眼不识金镶玉,咱们便把他那头撂开就是,如今这样哀哀怨怨成什么样子。那陈肃昇可是个花花肠子,你不是不愿意找个这样的嘛?”
王四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立马维护道:“他那样的男子汉、伟丈夫,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可比呢。便是多几个女人,也是常理……况且,这后宅的女人,总越不过当家主母去的……”
王夫人气得一手指了她道:“你这时候倒想明白了,早告诉过你这道理……”
但她到底宠溺小女儿,见她一张小脸委屈巴巴的,过个年又瘦了一圈,免不得又舍下脸面去找了钱夫人来说话,让她再去陈家说说。至于此前那话,就当做没提。
可是钱夫人虽应下去陈家说项,但也道是如今陈家大郎身在军营回不得家,陈夫人早说过了,陈大郎的亲事要他亲自点头才行,只怕要等些日子才能有准信。
王夫人为了女儿抹了面子,自然没什么好心情。
于是等王夫人收到已去京城赶考的儿子王东明从京城送回来的新年贺礼时,她愣是亲自洋洋洒洒写了好大一封回信,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大概意思就是,枉费他与陈肃昇还是从小一起混到大的交情,他竟然没有及早发现陈家大郎竟然是如此大才。
就因他缺了这识人之明,明珠在侧却不识,硬生生耽误了妹妹的婚事。
如今陈肃昇位居三品武官之位,虽说武官品位不能与文官相提并论,但是陈肃昇还如此年轻,后宅又干干净净的,早已成了城中众夫人眼中的香饽饽。
陈夫人这个新年出去吃宴席,家中有待嫁女的夫人们,哪个没去攀谈几句,表示想结亲的意思。
可王四娘早先在陈夫人跟前已露了底细,陈家本就回绝过王家的亲事,如今只怕陈家更不会选择王家结亲了。
信一写完,王夫人就立马派人给儿子送了去。王东明欢欢喜喜接到娘亲回信,谁知打开一看当头便是一顿骂,再细细看去,不由得大呼冤枉。
当初谁能想到陈大会有今日啊!多了不提,就是一年之前,陈大在他们几个兄弟里,也就是手头宽裕些,旁的有啥可称道的?
当初若他提了陈大来做自己妹婿,爹娘、妹妹会同意才见了鬼了,只怕爹娘不得扒了他的皮呢!
更何况四娘从来都说的是要嫁个后宅干净,心里眼里只有她的人。
陈大早先那风流浪荡的公子哥做派,整个山西太原府都是数得着的,简直与四娘设想的未来夫婿有天壤之别,根本不是良人模样。
所以王东明就算不是一个特别体贴妹妹的哥哥,但也确实想都没想过让陈大做自己的妹婿。
如今陈大后宅清净,也不是陈大突然洁身自好、洗心革面了。他们几个玩的好的隐约知道,陈大有此转变,似乎与他的一个小妾有关。
李二是亲眼见过那人的,据说只是寻常的小美人,没什么天姿绝色,但陈大却护的不行,与以往那些女人很是不同。
但这话自然是不好同家里人讲的,毕竟专宠小妾可不是什么好话,他们都是兄弟,没有在背后议论兄弟私事的道理。
可如今娘亲摆明是迁怒于他了,只怕四娘那头定然也还没放下,他再说这些话回去,岂不是火上浇油?
更让他觉得冤枉的是,此前他见四娘有心想嫁,便劝过四娘,要做当家主母的人,就别拘泥在些许枝节上。
当初不听劝,如今却又来反悔,怪的了谁去!
王东明是有苦说不出,转头便去约了李德方、何春逛楼子去了。
……
金陵城作为几朝都府,风流数百年,秦淮河边的风流场所不知凡几,各色娇娇儿千娇百艳,层出不穷。若纵身其中,流连数月不知倦怠,是无数才子诗文中的瑶台仙境。
王东明与李德方、何春等几个风流公子哥儿到了京城后,自然立马就去一探芳源,好好肆意快活了一番。秦淮河畔有名的楼子他们都逛了个遍。
此后虽然因春闱渐近而有所收敛,但他们时不时也还会再去消遣一下。
王东明几人寻了个没怎么去过的小店,随意点了几个姑娘作陪,又点了些特色小菜并一壶杏花春满,就着店内唱的小曲便浅酌了起来。
几人闲谈间,自然免不了提及如今风头正盛的陈肃昇。
何春饮下一杯,好不惬意的感叹道:“羽飞兄仕途通畅自然是好,但缺席了咱们兄弟此间乐事,也是憾事啊。”
王东明听得此话就有满腹委屈要说了:“你们瞧吧,谁都知道陈大他风流无度,我爹娘竟然还想招他做东床快婿。他们还不知道陈大早被那秦氏拿捏住了。”
“且不是我说,就算陈大今日被那秦氏迷了眼了,但若是放了他来这儿,只怕立马就要把那秦氏忘到爪哇国去了,又不知要收上多少美人家去。他这样的,哪里是什么良配啊!”
李德方是陈肃昇的亲表弟,自然知道些其中内情。但王四娘虽善妒,到底是闺阁女儿,又是兄弟的亲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和一和稀泥。
“所以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们别瞧着羽飞这般稀罕那秦氏,实则秦氏还并不领情。”
“哦,还有这事?”何春从没见过陈肃昇在女人身上吃瘪,忙感兴趣的问其中详情。
可李德方却意识到自己这是喝多了,不该提起这些事,便不想再说。可王东明二人怎么能容他,几番威逼利诱,李德方还是开口了。
“听说她是幼年从别地拐来太原府的,被姑妈收留在身边养大。若不是羽飞硬要把秦氏收房,别人本还想着要找回去给她爹娘养老送终呢。”
“之前我听说秦氏已跑了,羽飞正满世界找她呢。”
“嚯,羽飞这是成情圣了!”王东明二人兴奋极了,几人正说着,一旁陪侍王东明的娇娘不由的掩嘴轻笑出了声。
“你笑甚?“王东明正说的起劲,不由得佯怒道。
美娇娘忙赔罪了一杯,笑道:“大爷们恕了奴家这一遭,只不过奴家听几位爷谈论起那位姓秦的妹妹,倒跟咱们楼里的琴儿挺像的。更妙的是琴儿也姓秦来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