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者凤衔珠在意识到女帝可能和自己一样都是工具，没有什么区别时，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如果她有心的话。
或者，她将之理解为无法计算的一种结果，她的乱码或许就是人难以言说的心绪。
她没有去陪伴玄嘉禾，反而是坐在冬日的夜色中，看着因为天上月，对陪伴在身边的灵体道：“阿兄，你不是变异觉醒的数据，你是人类吧？”
虞泉哭笑不得：“刚开始的时候，我跟你说我是人，你说我只是觉醒的数据。如今我终于有些接受我是觉醒的数据，你又问我是不是人。”
“因为，我……”她抚上自己的胸口：“我发现觉醒的数据有一个缺陷，而阿兄没有。”
“缺陷？”虞泉重复了一遍。
“数据有其目的，觉醒的数据也被这个目的控制，就像人被自己的自然属性所控制。人有人的局限，数据有数据的局限。在很多时候，数据当然更加完美，就像是女帝身为开发者也会在觉醒数据的围剿下败落。”
凤衔珠回头看向虞泉：“数据，理解不了自己产生的情感，他们只能通向结果。就像此刻的我，我如果有心的话，我的心会有情绪自然表露于躯体。但是我的心里是一团乱码。”
虞泉理解了一下：“是指心乱如麻吗？”
“瞧，只有人类才会如此轻易地懂得这个。你是人，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跟我到此，不是意外，而是安排。”
凤衔珠的定论让虞泉有些张口结舌，他想过可能会被主系统发现自己，但没想到是这样一种形式。
“背后的主人派你来，是让你帮我以人类的心来理解整个故事的。他到底在这里要找什么？”
看着虞泉有些犹豫的面容，她又看向天上的月亮：“是因为他在看着，你不能说吗？”
“她倒也不是总看着，会有监测系统帮她监控主线发展的。”虞泉终于开口了：“这样的闲聊，也不在她看着的范围。不然你们闺房之乐也要被监控，她还没有到这种趣味。”
“我还以为，这才是人类趣味的重点。”凤衔珠说完，虞泉想擦汗了，这个电子系统重点未免找得有点准。
“我是这个游戏第三版编剧的弟弟，虞泉是我哥哥的名字，我叫虞渊。”灵体开始重新介绍自己。
“编剧不是女帝吗？”凤衔珠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里面有很复杂的情况，这个项目外包了太多层。女帝之前也补过一些，但是最后一层是包给了我的哥哥。”虞渊解释道：“虽然当时看起来是个巧合，但我觉得不是，因为我的哥哥曾经是现实中凤家的管家。”
“现实中的凤家？”凤衔珠想了一会儿：“女帝家有管家还来做社畜？”
“不是同一只凤。现实中有资金做这个庞大游戏的，是世界首富凤凰财团。凤凰财团是为了病危的独生女做的这个游戏。尽管她有一个异母弟弟，但是凤凰财团是女子传承，所以这个弟弟在家族并不算人。”
虞渊的解释让凤衔珠更加疑惑了：“你们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现实中女子继承财团的家族，男子不算人。游戏中，男子为尊的王朝，女子不算人。你们的造物主既然造出了两种性别，为什么你们总是把其中一种判断为非人？”
“如果我能给你解释通这个问题，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救我的哥哥。”虞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的哥哥也在这里？”凤衔珠有点惊讶。
“不，他因为一场意外，已经是植物人了。如果不是凤家医疗团队的持续护理，他随时可能死亡。”虞渊轻叹道：“凤氏的接班人凤归羽罹患渐冻症，肉体日渐衰弱。还记得这个游戏的设定吗？这里是个巨大的实验场，它投射了现实世界的蛛丝马迹。”
“那应该研究克服渐冻症而不是把……”凤衔珠突然顿住了，她恍然大悟：“大皇女，便是凤氏独女。”
“是的，你真正的主人。”虞渊点点头：“她并不相信自己是渐冻症。”
“而是那个被害死的女帝。凶手就在这些人中间，她不知道是谁。所以需要一个人帮她尝试。这个人失败了，就再选一个不被人类情绪影响的AI。贺捷的人设，为我量体裁衣地重新改变过。”
凤衔珠梳理后并没有生气，甚至不禁拍了拍手：“这倒让我有些佩服害她的人了。不过从行为逻辑上来看，她的父亲和弟弟应该是最有理由害她的人吧？这还用找吗？”
虞渊看出她刚刚已经在后台大概搜索了凤家的各种背景资料，其中娱乐八卦占多数。
“这里为什么没有她父亲和弟弟的投射？全是一些男人。这些男人都是凤大小姐辜负过的？你哥哥知道得很多，为什么会被开了？是不是因此被灭口的。”
虞渊面对凤衔珠对自己哥哥的连串提问有些无语。那是一种虽然你猜得有道理，但是直接说出来还是有点失礼的感觉。
“她如果死了或者失去对财团的控制力，她的父亲和弟弟是最先丧失优待。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游戏被开发并极力维持。凤老爷不喜欢大小姐，但是他不能让她死。”
“懂了，就像贺循和贺捷。”凤衔珠点点头。
“哥哥没有说过为什么被开除。我家几代都是凤家的员工，在各个岗位上。凤大小姐五岁时，我的哥哥十五岁，在本宅做管家，被大小姐点名要到了身边。大家都说他走了狗屎运，哥哥则说是因为那天，只有他发现了钻石项链刺痛了小姐的脖子。”
虞渊回忆起自己的哥哥，很显然带着幸福又饱含无奈。
“这么听起来，你的哥哥是一个非常好的人类，又有很高的共情能力。”凤衔珠分析道：“在游戏设定中，原人类的共情能力越高，战力也越强，可恰恰越容易受伤。似乎是为你哥哥模拟的。”
“或许是，但我的哥哥确实如父如兄的陪伴了凤大小姐的成长，我不知道这些攻略对象是否都是大小姐感情经历过的，我只能说，哥哥这么设定，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至少可以根据人物设定类型来看，凤家大小姐，有一个温柔弱势的未婚夫或丈夫，这个伴侣还有一个和她同样青梅竹马的弟弟，一个势均力敌相爱相杀的死对头，一个自幼培养翅膀硬了反咬一口的得力干将，一个常伴左右的温柔医生，哦，还有一个如师如父的宽厚长辈。”
凤衔珠歪头道：“可我刚刚搜索的资料里，好像没有能对应上的人物。”
“有没有一种可能。”虞渊有些无奈道：“外界看得人和他们真正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
“啊？”
“这里的人都是哥哥眼中的形象，可能在外人和凤大小姐眼里他们不是这样的。”
“所以，这个游戏是你哥哥向凤大小姐伸冤的陈情书吗？”凤衔珠抓住了重点：“他被一群心机深沉，心怀叵测的男人们联合赶出来，辗转做外包的编剧想伸冤，然后又被害的只剩一口气。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