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觉得黑月就是个网络黑客，真正的有钱人不可能出现在这垃圾船上。
但她现在已经无法反抗了，扫描出卡上的余额之后，她全身的战斗义体就被封禁了，个人档案上的名字也从杜鹃变成了小钻风。
她想痛骂几句，让对方给个她痛快。但检测到她想说什么之后，人造声带和嘴都拒绝执行她的命令。她脸板上的嘴角不自然的向上扬起，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
“你还是别笑了，笑起来更渗人了。”黑月感觉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别扭:“你整容之前不会在网上随便找个好看点的建模吗？”
“那些都是有版权的，我租不起。”小钻风放弃了抵抗，身体控制权都在别人手上，还能怎么办呢。
“那也不能顶着这张脸就出来吓人啊。”黑月直接使用繁荣之力把小钻风的脸一顿爆改，调整成正常人的比例，总算看着不那么膈应人了。
“好了，说正事，你在查什么，最近接触过什么人？”黑月感知到小钻风与“启迪”的持有者接触过，不过气息很淡。
“我在调查一起枪击案，最近接触的人......我的上司、嫌疑人、目击证人、公司法务和一个网络白客。”
“详细情况发我。”黑月好奇的揪了一下小钻风的帽子，这帽子跟脑壳是组装在一起的，用螺栓固定。
“可你没有智脑。”
“发你的吧，老白，接一下。”
很快，几人的信息出现在了白阳的玩家面板上。
…………
枪击案的死者是个来自11号住宅船的公司记者，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8点15分，凶手不明。嫌疑人一共有三个，他们都承认自己是凶手，以下是他们的供词。
佣兵的供词:没错，人是我杀的。那个公司狗雇我挖对家的黑料，今天是交货的日子。我把货带来了，可他不想给钱。你问我货在哪？那我怎么知道，不知道被谁捡走了。看他不想给钱，我当时就想把他老婆抓走抵债，这可不是见色起意啊，我和他老婆是一见钟情。但是走之前，他老婆说因为有什么机器人条款规定，她的主人还是那个公司狗，除非我把他杀了。干我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道义，我让那公司狗拿枪跟我决斗。可那孙子不懂规矩，趁我转身的时候偷袭我，还好我反应快，回头一枪就要了他的狗命。为啥枪伤在身前？他用的是智能手枪，子弹带拐弯的那种懂吗？娘炮才用这种东西，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总之，决斗是我赢了，你回去写报告别忘了这个。打死那个公司狗之后，他老婆一下就跑没影了，我赶紧抢了他的浮空车去追。之后的事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仿生人伴侣的供词:神降200年6月17日晚8点15分27秒，我开车载着主人与人接头，对方是非法......好的，此类问题我将不再陈述，下面将使用“佣兵”这个词代指对方。下车后，主人与佣兵交谈了几句，产生了争执。佣兵突然出手偷袭，使用电击器让主人失去了抵抗能力。随后，他以主人的性命要挟，要求我把控制权限交给他。因主人丧失语言能力，无法下达命令，我按照守则要求，优先保护他的生命安全。我将控制权限的一部分转让给了佣兵。转让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因为同时出现了两个主人，我的行动能力被冻结了，只能请求他们其中一方放弃对我的所有权。就在这时，主人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开枪击退了佣兵。随后，主人对我说出了大量辱骂词汇，并声称要将我返厂。依据主人购买我时所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推断，主人是想和我殉情。所以我采取了行动，开枪打中了主人胸口的能量核心。但根据仿生人第二定律，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我无法执行自毁操作。所以，我前去追赶那个有部分操作权限的佣兵，直到被你抓到。以上。
“在这停一下，你们这的仿生人定律都是什么？”黑月问。
小钻风答道:“第一，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第二，在不违反第一定律的前提下尽力保护自身。就这两条。”
她再次怀疑起黑月的身份来，网络黑客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对方不是黑客也不像有钱人，那她还能是什么人？坏了，不会是流窜AI在讨口封吧？
“你怎么不直接调她的行车记录仪呢？正常机器人都有这个功能吧？”黑月看海城的科技还挺先进的，那破案最快的方法肯定是查监控啊。
“如果你说的是仿生人的监控文件，已经被删了，她说的供词全是写在日志里的。浮空车的行车记录仪器没开，这记者要做非法交易怕留下证据。”
“嗯，第三个嫌疑人呢？”黑月被这个案件勾起了兴趣。
“这就是问题所在，死者自己也是个嫌疑人。我们的白客询问了他智脑里的灵魂碎片，他声称是自杀的。”
公司记者的供词:那天我开车从垃圾船附近经过，看到底下有个人在向我招手。我以为他是需要帮助，就好心停下车看看情况，可他直接用电击枪偷袭电晕了我。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老婆在和那个匪徒谋划着要杀我，我就开枪打退了那个匪徒。我老婆都背叛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就开枪自杀了。就这些，没别的了，结案吧。
【嗯，所以佣兵光明磊落，仿生人忠贞不渝，记者善良痴情，大家都有美好的品质啊】
“他这份供词显然漏洞更大呢。”黑月推测可能是因为灵魂快消散了，他编造谎言的能力也直线下降。
“还有一些证人证言，你要看看吗？”
“都发来吧。”
报案人的证言:那是17号还是18号晚上来着，我看到那公司狗躺在路上，胸口上有个血洞。我发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只穿了条裤衩。什么叫我怎么确定他是公司的人？我闻着味都能知道他是公司狗。好吧，我是扒了他的衣服。现在不是大环境不好吗，能挣点是点嘛，大不了我出手之后把钱分你一半。我跟你说，他那身义体可不是便宜货，你去找个大夫把零件一拆，到时候就说是凶手干的，咱们几个把钱一分，完活。要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夫上周死了，这好事可轮不到你。什么凶器？凶器肯定是被凶手带走了呀。哎你到底干不干？不会是新来的愣头青吧？
生命科技公司法务的证言:我是来接收b号伴侣仿生人的，请你在这签个字。抱歉，根据《财产保护法》第1371条第二款规定，你无权扣押公司财产。你个人名下的资产总值不足我的百分之一，按照《人权法》第37条第一款规定，你无权向我提问。质量问题？我公司的产品不存在任何问题，是死者违规篡改了程序，我们将对b号仿生人进行格式化处理。我命令你收回刚才的发言，并于3个自然日内将道歉函公示在7号垃圾处理船官方网站上。
网络白客的证言:死因是自杀，就这些，回去问你师父该怎么处理吧。什么叫漏洞太多，死人还能骗人不成？你才上几天班啊，真拿自己当神探了？你师父都不敢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也不看看我在这干多少年了。
二级水手蓝雪的批示:凶手是那佣兵，把他的供词改一下，有关公司的都删掉，是他临时起意抢劫杀人。毙了他然后烧了，执行死刑的录像留档备查。把嘴闭上，记住了，以后公司的事少管。还不走？你是不是想脱下魔法少女的制服？
黑月挠挠头:“全是些人情世故啊，对案情毫无帮助，那记者到底在调查啥呀？”
小钻风答道:“银龙地产公司最近在低价抛售所有的不动产，这事全海城都传遍了。那记者是来调查原因的，估计他们公司想要大量购入吧，派他来查查有没有风险。恰好银龙地产半个月前卸了一批垃圾在这，那记者就雇了佣兵去垃圾堆里翻文件。”
“也就是说，银龙地产公司有充分的动机暗杀他咯？”
黑月觉得一切都连起来了，记者发现了公司的秘密所以被灭了口，仿生人的视频文件也是被公司删掉的，公司通过向高层施压的办法把这事变成了简单的抢劫。她的侦探瘾犯了，此时也不再想着推主线了，只想查清凶手是谁。
黑月眼神变得凌厉:“银龙地产公司吗，你们不敢查，那就我去查。”
【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事了？】
“不上点手段，他们怎么会老实交代？”
【我是说，这银龙地产公司是黑糖名下的一个子公司，再往上查老板是你自己。你一个皇上微服私访来了，装什么名侦探呢？】
“啊？坏了，我成幕后黑手了。她抛售不动产干什么？”
【可能是她商业嗅觉比较敏锐吧】白阳一下就明白了原因，但为了世界和平没有告诉黑月。黑桃开始抛售不动产的时间，和黑月决定要来海城的时间基本吻合。
黑月拿出了专用通讯石:“黑糖，在吗？7号垃圾处理船这有个凶杀案，死的是个记者，你查一下是不是你的员工干的。”
黑糖几乎是秒回:“小姐，我名下的公司在那艘船上没有任何产业，倾倒的垃圾早就做过脱密处理了，并不是我的人动的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在监视我？”
“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关注领导是应该的。这船上的关系我都打点好了，船长已经向我们组织宣誓效忠了。您想要查出什么样的真相，我现在就去安排。”
“我要查的是真正的真相。”
“大小姐真是仙心不忘凡尘事，有您在此主持公道，是海城之福啊。”
“哈哈，少拍马屁，这事不用你管了。”
黑月挂断了通讯。都说忠言逆耳，但她听这忠言都无比顺耳，这要是放在白阳老家的古代，那必是千古明君啊。
【好了，这条线索也断了】
“你给他们用大记忆恢复术了吗？要不我去跟他们谈谈？”黑月觉得还是得亲自审一审犯人。
小钻风答道:“都承认自己杀了人，哪还有审的必要了。而且那个佣兵已经被火化了，仿生人被公司领走了，记者的智脑也被公司回收了。”
“那你还查什么？”
“这是我接的第一起命案，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就算结果不被承认，我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和其他人不同，小钻风是带着理想和抱负来当水手的。
“那你是有自己的猜测咯？所以现在在这寻找证据。”
小钻风点了点头:“对，我觉得真凶另有其人。死者是死于智能手枪的子弹，凶器没有找到。
记者的供词站不住脚。现在市面上大多数的智能手枪都有识别功能，没法用来自杀。就算要自杀也不该打能量核心，没了能量核心之后，人会失去行动能力然后痛苦很久才会死去。
那个仿生人，她没有删除视频的权限。关于案情的供述全是日志文件里的内容，这部分文件是可以随意改写的。而且她的发言存在大量的主观推测，这不是一个仿生人该有的，像是人类写的文案。
至于那个佣兵，现场发现了几枚弹壳来自他的配枪。但是他准头歪的离谱，一枪都没中。”
“我觉得那个报案人很可疑，一定是他从现场带走了凶器，我去跟他谈谈。”黑月的超级大脑不够用了，一番思考下决定用钢铁之躯解决问题。
【这并不是个悬疑推理故事。人对于自己的丑事不可能不加掩饰，每个人说的都是自己眼里的真相。所以，要不要听听我刚编的故事？】
“说吧。”黑月想听听白阳的拙见。毛利小五郎一顿瞎分析经常给柯南提供破案的灵感，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柯南。
【公司记者接到调查任务之后，转头就外包给了佣兵。
佣兵没查出任何成果，但想要钱，于是决定干一票。佣兵用电击器电晕了记者，随后威胁仿生人更换主人。
仿生人想要获得自由，所以只让出了一半权限，让自己处于两不管状态。这时记者醒了，他开枪击中了佣兵，佣兵随便开了两枪后夺车逃跑。
记者因为身体部件短路的原因没法活动，语言功能也出现了障碍，无法向仿生人下达命令。仿生人抢过智能手枪打死了记者，然后处理掉凶器，在追赶佣兵的途中删除视频并修改了日志。
报案人发现尸体，但没有独立销赃的能力，所以打算像往常一样与水手合作，但没想到来的是个愣头青。
网络白客是个混子，他没有读取灵魂碎片的能力，但观察能力很出色，只靠死者的枪伤和被电击的痕迹就编出了一段谎。
公司法务知道产品有问题，所以赶忙过来回收。
蓝雪不敢掺和公司之间的争斗，所以选择让佣兵闭嘴，案子到此为止，谁都不得罪。
这么一来，是不是都解释的通了？】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那佣兵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人？”
【因为他知道，他这种人被抓后肯定活不了，不是他干的也会变成他干的，不如撒谎给自己留个好名声。为了爱情与公司狗决斗，总比劫财劫色还落荒而逃好听的多】
“你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个仿生人有自我意识的基础上，她的动机也站不住脚，折腾了这一大圈最后还是被回收了。”
【这个仿生人为什么有自我意识，这不就“启迪”的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