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洛亦辞竟然难得地让千回坐着,自己去挂急诊号。
千回则是千方百计地想隔着衣服抓后背。
被赶回来的洛亦辞成功捉住了爪子:“再抓下去,等会皮肤都不能看了。”
千回嘴上说:“我知道。”但却坐立难安。
有的时候“痒”比“痛”更让人煎熬。
终于排到了号,是一个女医生接诊,要看看千回的后背。
千回穿了一件长袖白衬衫,要把扣子解开。
洛亦辞听了立刻就转头出了诊室,贴心地带上了门。
医生看得直皱眉:“下次尽量忍一下,别用手抓。”
她又问了一些问题,最后道:“有点严重,先打针,挂个水。”
“之后去过敏科复查一下。”
千回苦笑点头。
她看着跳出来的付款金额,忍痛刷了付款码。
一开门,洛亦辞正站在门口打电话。
“会议时间往后推……”
感受到有人开门,洛亦辞抬眼。
就看见千回面色很难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灰败。
“其余的事你先看着解决。”洛亦辞匆忙挂了电话。
转头看向千回,蹙眉问:“怎么了?”
千回面如死灰:“要输液。”
洛亦辞自然地接过她的单子,看了眼地点:“应该往这边走。”
千回沉默地跟着他。
“你不会怕打针吧?”洛亦辞睨了她一眼。
千回低落道:“不是。”
“那你难受什么?”
她不说话。
等到打好针,在输液区输液时,她仍在唉声叹气。
洛亦辞也明白过来了:“钱?”
他低头看了眼费用:“也不贵。”
然后就有一道幽怨的视线投在他身上。
千回咬牙切齿:“对你不贵,对我贵!恨你们有钱人。”
洛亦辞略显无语:“是你跟个蠢猪一样,非要脱离祝家。”
翅膀还没硬,就想飞。
完全可以等自己能够独立之时,再硬气。
千回却冷笑:“搞得你不高兴似的。我一走,你顺理成章能换婚约,何乐而不为?”
洛亦辞沉默。
刚听到千回脱离祝家之时,他确实觉得少了一件麻烦事。
毕竟祝家态度比较明确,更喜欢祝絮,对祝安愉失望透顶。
他自然会将自己的砝码投在优势的一方。
可是为什么呢?
从看到她在餐厅拉小提琴开始,他对千回就莫名的在意。
洛亦辞把这个感觉归于一时的好奇。
于是他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道:“确实。”
千回没忍住翻了白眼:“那就不麻烦洛总在这陪我了,以免被以后的未婚妻误会。”
她没等回答就阖上了眼。
原本盘起的发已经尽数散落,她蹙着眉,苍白的面色与乌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洛亦辞下意识伸出手,想为她把面颊上的发拂开。
却在快要触摸到她时,迅速撤回了手。
莫名的,他的心突然跳得极快。
千回却又突然睁开了眼:“靠!我还要去打工。”
好的,洛亦辞的心被她吓得又停止了一瞬。
顺便千回还又怼了他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洛亦辞忍无可忍,把她摁在了靠背上:“睡你的觉!”
随后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千回给店长发了个消息,然后就继续闭目养神。
却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看见洛亦辞坐在她的边上,在看文件。
她的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千回:?
洛亦辞见她醒了,便平淡道:“快挂完了,醒的正是时候。”
千回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还在这儿?”
洛亦辞冷哼:“我要是不在这,你这输液不知道要输到什么时候。”
直接睡的不省人事,要换另一袋盐水都不知道。
护士拔完针后,千回恹恹地起身。
她跟在洛亦辞后面,面前的人却突然停步。
千回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后背。
“嘶。”她捂着额头:“你怎么突然停步!”
洛亦辞垂眸道:“突然想起来没问你,之后还要不要来看?”
千回放下了手,额头红红的,显得略有些许可怜。
但眼神却闪烁:“啊?没啊,医生说打针输液就好了。”
“而且我现在好多了,没感觉痒了,非常有效。”
“感觉荨麻疹都好了不少!”
洛亦辞却狐疑道:“没开药?”
“没开。”
因为是急诊医生处理,所以想建议她去专科门诊进行具体的检查和配药。
但是千回并不想去,她讳疾忌医的习惯永远都改不掉。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舍不得自己的钱。
洛亦辞没说什么,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他只是转身往前继续走:“我为你找了一份拉小提琴的工作,比便利店好一些,也适合你的专业。”
千回讶异抬眼看他:“什么工作?”
而且他竟然会帮她找工作?
“我朋友的妹妹需要一个老师教小提琴。”
千回不是没想过当家教,但是属实找不到合适的,要么距离太远,要么时间不太对,她还在物色中。
“但是,你朋友的妹妹需要学小提琴,应该会选特别专业的老师吧?”
洛亦辞的朋友不可能缺钱。
他沉默。
千回看穿了他的心思:“算了,不要强迫人家小朋友学不喜欢的东西。”
肯定是洛亦辞特地打招呼交代的。
洛亦辞又想了想道:“你学校旁边的西餐厅,缺小提琴手。”
千回:“我从来没见过那家店有人演奏。”
洛亦辞:“……以后有了。”
反正是洛氏旗下的餐厅,他想要,就能有。
千回心里门清,她无奈一笑:“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你的人情,我并不想欠。这次看病你陪我,下次需要我的地方我会陪你。”
千回没上洛亦辞的车,只是抬眸看着他:“洛亦辞,我们之间,还是不要有过多接触比较好。”
她的眼睛向来都是闪着光的,此刻亦然。
在暮色下,即使只有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却也衬托出她的清尘动人。
洛亦辞恍然发现,她瘦了好多。
以前的祝安愉从来都是高傲地目下无尘。
现在的她,却潇洒一笑,同他挥了挥手便离开。
“祝安愉。”洛亦辞注视着她的背影,喃喃地念出她的名字。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逐渐变得浓稠如墨,让人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