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就是工作出了点问题，被说了。”
周芷汀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转头看向旁边的程亦安，他跟着她的动作变化抬起头来，目光清浅，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这样啊……”程亦安话音延长，仿佛还有后语。
周芷汀出声打断：“我没事的亦安哥，我还要继续工作，就不和你多聊了。”
“嗯。”程亦安轻轻颔首，看着周芷汀朝自己抱歉地笑笑，而后拿着自己的托盘到另一边去了。
他独自站在这个地方，看着那边角落里面的热闹，心中各种杂乱的思绪翻过。
“一个人”，不过是试探的问法。
只是想看看周芷汀的回答。
他没有告诉她，他看到她和谢观坐在那里聊了好久，接着看到谢观离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而后另外一个人又在原先谢观的位置坐下。
很有趣……
程亦安眸光轻闪，清凌凌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一点带着兴味的涟漪。
无论是谢观和周芷汀谈论的内容，还是后面那个人和周芷汀谈论的内容，他觉得，都会是非常有趣的内容。
而姜辞那边，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谢观就被自己的舅舅叫过去。
姜辞坐在旁边看程月寻接过自己手里的柠檬水开始喝，才抬头看向谢观离开的方向。
谢观走过去没多久，就找到自己的舅舅。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她还是一眼看到那个男人在见到谢观之后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手搭在谢观的肩膀上，两人走到另外一边去聊天。
姜辞若有所思。
看来阿观和他舅舅的关系确实很不错。
毕竟他不是那种习惯别人肢体接触的人，能够与他举止亲密却不惹厌烦，阿观的这个舅舅应该还是挺受谢观认可的。
“姐姐，有点困。”
就在这时，旁边的程月寻喝完了柠檬水，把嘴里甜腻的味道冲掉之后，慢吞吞地开口。
他说着，脑袋也靠在她的肩膀上，看上去确实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姜辞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便低声道：“那我们现在回去？”
“嗯。”程月寻点点头，抱着姜辞的手臂跟着她站起来。
姜辞跟旁边看过来的裴颂今和言述简单解释了一下，言述问她一会儿还回不回来。
姜辞不确定，便没有给准确的答复。
看着两人就此离开的背影，裴颂今和言述直到人影消失，才收回目光。
姜辞不在，她的朋友也早就带着omega跑远了，这边留下的两人反而是放松下来，竟也就这样开始聊天。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和阿辞有这么一层关系。”言述声音淡淡，听不出他的态度。
裴颂今倒是知晓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便轻笑一声：“我也没想到，你和阿辞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下除了合作关系，还多了竞争关系。”
他这话就相当于肯定了言述的猜测，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你这次，是以荣誉校友的身份回来的？”言述问。
“嗯。”裴颂今点点头，“本来没什么想法，但是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正好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艾利克斯能够给我提供合适的场合，何乐而不为？”
言述唇线绷紧，侧眸看向裴颂今，后者对他眼里的不满视若无睹，甚至还友好地笑笑。
“你和阿辞……什么时候认识的？”
言述心中不虞，面前这个男人的确足够优秀，更不用说方才他和阿辞相处如此和谐自然，真是难得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联邦中心研究所。”裴颂今直接给了答案，并不在意言述的敌视。
要说敌视，方才几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一时间接受了三方的敌视。
这种目光裴颂今一点也不陌生，但是敌视的原因是因为共同喜欢的女alpha，这种体验还挺新奇的。
裴颂今是个从小到大都优秀的人，很多事情对于他来说都不是困难，因此一路上感受过的仰望、嫉妒、敌视……各类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能够视若无睹。
他想到刚才的场景，最终首先转移话题：“那个阿月……是什么人？”
言述以一个问题作为回答：“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言述这句话问得有意思，裴颂今不免与他对视好一会儿，才唇角微勾：“我觉得，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察觉言述对自己的提防，裴颂今只得首先拿出自己的诚意：“我觉得他挺眼熟的。不然，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聊聊？”
言述自然是点头。
两人找了外面安静偏僻的地方坐下。
看着言述把带出来的几块小蛋糕放在长凳中间，裴颂今觉得他倒是率性直接。
“你不说，我也大概有一点推测。”
坐下之后，言述先道，“毕竟我能查到你们那个实验室，就是因为他。”
裴颂今颔首，看着递到面前的蛋糕，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
“我之前有一点渠道。”裴颂今缓慢坚定地把蛋糕的一角用叉子边缘切下，蛋糕柔软蓬松的力道并不能阻止自己被切分的命运，“我去到过一个实验室，里面有不少人，小孩、青年、老年人……男的女的都有。”
“已经分化出第二性别的人有一套处理方案，还没有分化的人有一套处理方案。”
“研究有进展，那么就可以继续下去，研究没有进展，研究对象无法承受接下去的研究，那么就只有被抛弃这么一条路。”
裴颂今声音依旧温和，但是两人都明白，他话语中诉说的内容到底是多么让人心底泛寒。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年纪不大，只觉得那里小孩不少，还挺新奇。虽然后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都没能再去。”
“后面我刚上艾利克斯没多久，实验室那边有了重大进展，我也有机会能够再去那里面看看。”裴颂今感受着奶油绵密的口感在自己的口腔中被融化，但是甜蜜的味道却没有多少能够渗入自己的心。
“他们最成功的实验品，熬过了第三阶段，只要后面稳定，基本上，这个流程就可以算作是成功。”裴颂今侧眸向旁边的言述看去，后者在他说到再去实验室的时候，已经将目光完全不移地落在他的身上。
裴颂今眼尾下垂，眼里带着冰冷与厌恶。
“言述，那个孩子和这个阿月，倒是十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