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和他们谈,我再约个饭局,你和我一块去!”沈父道。
“我不去!我又没什么权限应允他们的要求!”沈亦迟扯着紫檀矮柜上的台灯带子,模样怨气十足。
“由不得你,结婚的事任性,事业也任性!上次邓小姐那事我还没说你呢!”
“说我什么?是人家看不上我,嚣张跋扈得像只母老虎,一吼能把你壁橱里的瓷器全震碎!”
“你!人家为什么看不上你,你不反省反省?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流氓样!”
沈父瞪着他,此时沈亦迟正岔开腿靠坐在单人沙发上,衬衫解开了四颗扣子,露出了大片盘蛇纹身,戴着高奢指环的指节上也刺满了不重复的各式哥特字体。
好在他生得周正俊逸,没被纹身喧宾夺主,反添了几分狂野和霸气。
“纹都纹了,我又不会像蛇一样换季蜕皮!”
话一出口又像个孩子。
沈父忍不住又骂他,“剥了你的皮你也是个混不吝!”
“嗯嗯嗯……”沈亦迟敷衍极了,不拿生气的父亲当回事。
他母亲早亡,沈父当爹又当妈,免不了唠叨,“你马上就30岁了,就算是家族联姻,女方也会考虑你的年纪,还不想着抓紧些!
你看看你四姑家的表哥,只比你大一岁,人家5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有什么用?到现在一个卵都没,和我单着有屁不同?”沈亦迟理直气壮地打断。
沈父一拍桌子怒吼,“我不管!30岁之前你无论如何都得结婚成家!至于你娶谁,我给你机会先挑,否则等到了明年,我指谁你就得娶谁!”
他管不了人,总得有个儿媳妇管管。
沈亦迟低声嗤了一句,“腐朽……”
“沈阿迟,你听清楚了没有?”
“嗯嗯嗯……”
沈父差点被他散漫的态度气岔气了,他端起茶杯,平素优雅的人此刻灌了一大口温茶,将怒火强行抑住。
沈氏的管家是个六十岁的干练女人,叫裕妈,沈亦迟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会儿忍不住替少爷说话,
“老爷您别生气,起码阿迟少爷是懂事的,在男女关系上没出什么意外,不像别人,外面的情人数不清,孩子也数不清!”
沈父重重放下茶杯,不再看沈亦迟一眼,只怒气冲冲地骂:“他做什么都没本事!”
沈亦迟揉了揉耳朵,既不顶嘴也不讨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甚至松弛地翘起了腿假寐。
沈父拿他没有一点办法,骂累后去了书房,摔门声震得花瓶里的水都起了涟漪。
周围安静了下来,裕妈走过来拍了拍沈亦迟的肩膀。
沈亦迟握了握肩上的手,示意自己没事,裕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去了厨房……
沈亦迟抬起眼皮,纤长秀气的眼睫半耷拉着,懒散地打了个电话。
“让那个谢巧巧回来上班,帮我约几个姑姨去兰隅好好享受一下,记住要谢巧巧专职伺候!”
沈氏是个大家族,虽然三代单传,但沈亦迟的爷爷有八个妹妹,爸爸又有六个姐妹,沈家向来娇养女儿,沈亦迟最不缺的就是挑剔难搞的姑婆姨母……
温韶倪和向佳兴一起去上选修课,两个人肩并肩坐着,背后向佳兴的舍友在笑嘻嘻地揶揄撮合,向佳兴回头眼神警告了好几次才安静些。
温韶倪戴着口罩,弯了弯眉眼,没太在意。
向佳兴时不时侧目看她,选修课大家一般都是玩手机睡觉熬过去的,可温韶倪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一打铃她就将手机收起来了,不管教授讲的内容有没有营养她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滔滔不绝的人,听到要点才低头做笔记。
当初向佳兴便是被她这副认真乖巧的模样吸引住了,她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沉稳的,让人心安的魅力。
下课后时间还早,向佳兴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去图书馆,温韶倪没法去兰隅,便也跟着他去了。
“阿倪,你有没有想过申请保研?”路上,向佳兴突然问。
“读研的学费太高了,我想尽快工作。”
温韶倪学的是师范,还是很好就业的,所以她从未想过再深造。
“可是读研的奖学金也会更高,你拿奖学金绝对没有问题,如果能拿到一等奖学金,折算起来一年的学费可能才几千块。”向佳兴转过身,倒退着走,明亮澄澈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温韶倪。
温韶倪的眼里微微动容,但她抿着唇,态度仍是谨慎。
“阿倪,如果你读研,毕业以后能去更好的学校工作,工资也会更高,你不应该吝啬对自己的投资。”向佳兴又鼓舞道。
“佳兴学长,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下的。”温韶倪语气淡淡,若是以前她最后应该会答应,可是现在,她脑子里只有生孩子的事,根本没法想别的。
向佳兴不放弃,他说出了真正的意图,“阿倪,你想不想去香港?我现在在准备申请保研香港的学校,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先计划。”
他没注意脚下,差点被一个石头绊倒,温韶倪紧张地赶忙拉住他。
向佳兴顺势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想抱她,温韶倪怕他察觉到自己的肚子,着急忙慌地后退了一大步。
向佳兴怔忪地看着她,温韶倪的脸因为羞窘变得火辣辣,她觉得自己憋不住了,她得说出事实,不能因为逃避再让向佳兴越陷越深,这个男孩太优秀了,他不应该在她身上再浪费时间。
“学长,你周末有空吗?我有重要的事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说。”
……
温韶倪休息了四天,第五天化了点淡妆遮掩伤口,回兰隅上班了。
令她意外的是谢巧巧比她更早回来了,而且成了VIp招待,专门服侍几个富太太。
温韶倪怀疑谢巧巧根本没停职,不免有些生气。
但谢巧巧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好过,伺候的几个富太太,挑剔又不讲理,她半分钟都不敢懈怠,她不明白怎么只有她遇到这么难搞的客人。
四个富太太凑了一桌打麻将,期间烟酒不断,VIp套房里跟着火了一样,烟雾缭绕。
偏偏年纪最大的二姑婆身子骨弱,吹不得风,窗户闭得紧紧的,谢巧巧不抽烟,熏得表情痛苦。
“痰盂呢?”二姑婆喉咙里突然又有了异样的感觉。
谢巧巧赶忙将一个珐琅小瓷壶捧过去,她单膝下跪,谄媚地看着二姑婆。
她刚刚才向何姐打听了这桌人的身份,都是沈总的长辈!她要是伺候的满意,说不定沈总会高看她。
二姑婆却不会拿正眼瞧她,“咳!忒!”一口浓痰不偏不倚,刚好吐到了谢巧巧手背上。
谢巧巧发出了一声难以忍受的惊呼,二姑婆登时就骂她,“白痴仔,不会看准了接咩!”
谢巧巧敢怒不敢言,只瘪着嘴慢慢起身,结果她这副表情又惹恼了对面的五姑。
“别这副丑b样站我对面啊!丧气!阻住人财路!”
谢巧巧赶忙退到一旁,没想到又惹到了另一位,“死埋一边啦!”
她站哪都不对,欲哭无泪地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