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姐的乐队名为“四颗珠子”。
一个很随意,细品之下,却觉得好像有点深意的名字。
这原本是富二代们心血来潮办起来,一个他们觉得太无聊办着玩玩的产物,但没想到办着办着得到了很多意外之喜,便坚持了下来。
队内的人数如名,有四个人。
便是如今阮织需要面对的四个人。
第一个出声的的名为超薛,17岁,暴发户超家小公子,队内键盘手,性格开朗,活跃气氛小能手,快乐小狗一只。
第二个是谢年亿,18岁,谢家二少,冷面鼓手,会rap,与超薛的性格刚好相反,他是队内的大冰块,高冷无比,用超薛的话来说,夏天有他都不用开空调,特别省电。
最后一个是兰河,20岁,随性好脾气,队内老大哥,没有背景,从家乡一路卖唱至此逐梦,遇到了瑶姐这个伯乐。
瑶姐全名虞姚,17岁,有个诨名为“瑶瑶”,人称“瑶姐”。虞家大小姐,队内全能vocal,喜欢任何挑战和刺激。
简单的介绍过后,超薛看着略显局促的阮织笑起来:“我很喜欢你的歌。尤其是《池上》里的那一句‘醉荷几支斜镜面,蝉意清响落云涯’,意境绝了!”
他说着还哼唱起来,清凉的薄荷音就像夏日午后突然飘来的细雨,带着清新的气息,徒留无尽清凉与甘甜。
这间房间的灯光正常,略有些昏黄的灯光衬着少年的眉眼,即便不是在台上,他的声音配上那份自信与坦然也让他在这平平无奇的背景下愈显耀眼。
是了。
这就是“阮织”所向往的。
阮织心潮澎湃,眼瞳亮晶晶的——她好像感知到了“阮织”的心情。
超薛端着本子唱着唱着,忽地冲阮织眨了眨眼睛。
阮织莫名地意会到,犹豫着唱和道:“荷叶翩翩,蝉声连连,我于夏夜醉卧,却了尘世间……”
悦耳空灵的少女音一和,与超薛的声线相合却不融,两者在空气中交织、仿佛两股不同色彩的溪流,在不经意间交汇,汩汩而来,直击心灵。
虞姚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是真不错。
兰河很给面子地鼓了两下掌。
超薛也惊喜极了,笑容满面:“要不就同意呗,这种出色的作词家作曲家外加vocal,我们得留住才行。我们之前找的那些人创作的歌难听死了。”
瑶姐看向谢年亿:“一哥,你觉得呢?”
谢年亿的目光从笑嘻嘻的超薛身上移开,转向虞姚,淡声道:“没意见。”
那便这样确定了。
虞姚伸出手与阮织相握:“你有空就可以来找我。”
阮织用力地点点头:“好。”
又解决一件大事,阮织高兴极了,走路都带飘,怀揣着刚拿到手的巨款,大手一挥请郝度吃了一顿烧烤。
郝度毫不客气。
他没吃过,他要多吃,所以多点。
阮织也不拘着他,任他点。
秋天季节的烧烤摊人流量相对夏天较少,很快,肉串和烤饼就端了上来。肉串外焦里嫩,香气四溢,烤饼烤得金黄酥脆,将肉串夹在烤饼中,一口下去,鲜嫩的羊肉与酥脆在齿间碰撞,热乎乎,香喷喷。
郝度一吃,眼睛都瞪大了。
阮织满足地眯着眼睛,还哼了几句歌。
“你喜欢唱歌?”郝度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看向阮织。
阮织毫不迟疑地答:“喜欢啊。”
郝度看着她,若有所思。
将一切都安排明白之后,阮织便是学校和酒吧两点一线。早上给简栎讲题,下午翘课去酒吧,晚上回校。
日子充实而有趣。
阮织很满意。
这么过了几天,学校放假,阮织没回家,赖在了虞姚那里。
“阮织”的父母没有给她买手机,而阮织现在手里没有半分闲钱,也没有买手机的意图,因此她并不知道阮母得知她没回家后,终于因为女儿不低头不认错的忤逆以及放假不回家的赌气再一次怒到极点,开车风风火火到学校,却没找到人。
她更生气了,以为阮织跑去她父亲那里了,便跑到阮正东那里去闹,结果阮正东那里也没有。
阮织提前跟老张说过了,因此,阮母将电话打到老张那里时,才得到阮织住在同学家的真相。
她不知道阮织有哪些交好的朋友,无处可寻,于是周一她又专程跑来质问阮织。
“你周六周天不回家,跑别人家去干什么?”
一见面,给予阮织的没有担忧,全是火气。
阮织很平静:“我上次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原来的阮织,我不会听你的指挥,做你的傀儡。”
阮母不依不饶:“可你依旧是我的女儿,我有权利管你。”
阮织:“在法律上的确是,但现实生活里,我不是。你断了我的生活费,我没有饿死。我放假不回家,也没有风餐露宿。我现在很好。”
阮母气得发抖:“阮、织!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阮织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仍旧平淡地阐述事实:“你总是这样,总认为我应该听你的话,随你摆弄。为了不让你在你同事面前丢脸,我在假期里都没有喘息的机会,写完作业后除了预习就是复习,连我小时候,那么小,每天玩耍和看电视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小时……”
说着说着,受剧情感染,阮织哽咽起来:“我说我不喜欢练书法,也不喜欢读那些枯燥无味的深奥着作,我说我想去学钢琴学吉他,你说不行。还记得,有一次六一儿童节,我被音乐老师选中吹口风琴,当时下发口风琴,我第一时间给你吹了首《茉莉花》,你却冷着脸问我参加节目有什么用,还要交钱买演出服……”
“而我同学的爸爸妈妈会因为他们的女儿能上台表演显得无比自豪,还会亲自给她扎好看的小辫子。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每一位母亲的爱都不一样,他们的得到的母爱是温柔的,而我得到的母爱特别一点,是严厉的。直到你跟我爸吵架,我才知道,我是个累赘,我在你眼里只是一只很听话的小宠物,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在必要时将我抛弃。”
列举出的件件事实,终于让阮母变了脸色,她不再怒目圆睁,垂下的手蠢蠢欲动着想打阮织,而是有种被剥开看见内心全貌的羞恼。
但她仍在据理力争:“我是你母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我现在不需要这种‘好’了!”
说到最后,阮织深陷情绪里,忍不住也大声起来。
她不喜欢这种声嘶力竭,通过比谁声音大来看占理的谈话。她本来想着跟阮母讲事实摆道理,实在不行阴阳她几句,让她失望而去。
但“阮织”的情绪突如其来,且猛烈至极。她好像成为“阮织”,又或者是,她就是“阮织”。
她愤懑,她委屈,她不甘。
她想要发泄。
她想要摧毁一切。
可她最想的仅仅是让她的母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