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芯爆出三点磷火,火光里孩童尸体突然蜷缩成团。叶尘腕间锁心扣在此刻嗡鸣,扣环青芒扫过银项圈时,项圈暗纹竟与扣环内壁的禳星图重合。深涧岩壁渗出浑浊尸液,液珠凝成人脸形状扑向灯盏,被鲁班尺横扫斩碎的刹那,灯座蛇首突然转动,吐出团裹着碎骨的黑雾。
黑雾撞上洞顶垂落的石笋,笋尖滴落的冰水化为青烟。烟气中浮出八面等人高的铜镜,镜框刻满倒写的《度人经》。锁心扣突然滚烫,叶尘倒退两步撞上其中一面镜面——镜中人影却是个被铁链贯穿双肩的束发男子,胸前挂着的长命锁刻着叶氏族徽。
右侧第三面铜镜突然碎裂,镜中伸出七只没有掌纹的灰手。灰手抓过的岩壁瞬间腐化成黑浆,鲁班尺劈断第三只手时,尺身忽然附着层冰霜。锁心扣强行挣动扣环打破冰封,青光扫过之处,剩余铜镜接连映出叶氏先祖斩杀孕妇炼尸的场景。
蛇形青铜灯剧烈震颤,灯芯孩童猛然睁眼,瞳孔中游着两条金色尸蚕。锁心扣激发的青光竟被蚕影吞噬,洞底暗河翻涌着浮起九具逆水流而上的黑棺。第五具棺材撞上灯座时,棺盖被震开半尺,内里涌出的血水中夹杂着冰棺残片的碎光。
七面铜镜在此刻汇聚镜光,于半空拼出丈许方圆的孽镜台。台面阴刻的二十八星宿逆向转动,台心突然裂开道竖瞳状缝隙——瞳仁深处是口嵌满铜钱的槐木井。鲁班尺突然脱手飞入竖瞳,尺尾铜钱符嵌入井沿缺口,井下传出三百人齐诵葬经的闷响。
锁心扣发出裂帛声,表面浮出初代祭司封印井口时的惊魂咒。孩童尸体的银项圈突然崩断,圈身化作银蛇游入镜台缝隙。井下升起的寒气凝成十八级冰阶,每级台阶都冻着个痛苦挣扎的叶氏先祖亡魂。
叶尘踩碎第七级冰阶时,阶下封存的亡魂突然睁眼,胸腔喷出的怨气凝成勾魂索。锁心扣青芒暴涨斩断铁索,亡魂惨叫震落顶壁七根钟乳石。石尖刺入孽镜台面时,第五具黑棺轰然炸裂,棺中蹿出股裹着冰棺残片的旋风。
旋风卷着鲁班尺飞向井下槐木井,井口铜钱阵突然逆转,喷出浸透尸毒的铜锈粉。锁心扣聚光成罩护体,锈粉触罩即燃,青火中浮现当年冰棺少女被剜心镇魂的残影。叶尘挥拳砸向铜钱阵缺口,碎钱崩溅处突现口雕着睚眦兽的青铜匣。
匣面兽目突然转动,八道血槽自匣身延展至井底。锁心扣感应到匣中气息暴起青芒,匣盖应声弹开——内里平铺着张人皮制的星宿图,图心凹槽正好缺失锁心扣的形状。叶尘扣上锁心扣的刹那,整个孽镜台突然倾斜,镜光汇聚成束照向深涧暗河。
河面现出座白骨桥,桥身每块骨骸都刻着殄文。桥头蹲着对石雕獬豸,兽口衔着的灯盏里跳动暗绿色冷焰。锁心扣在此刻浮空指向桥尾,扣环震开的音波扫过桥面时,桥下黑水突然翻涌起七百具缠着水藻的腐尸。
鲁班尺自井底倒飞而归,尺端黏着片带血丝的冰棺残玉。残玉触及锁心扣时,整座白骨桥剧烈震颤,桥尾升起三丈高的青铜碑。碑面裂痕处渗出墨汁般的液体,液渍凝成二十年前养尸人布阵害命的画面——冰棺少女的右耳玉珰竟是从碑中某具女尸身上剜下。
锁心扣突然发出呜咽声,扣环内暗藏的祭司残魂强行操控叶尘右臂,将鲁班尺插入碑顶缺口。碑身应声裂为两半,内里射出九道缠着红绳的符箭。箭簇扎入岩壁引发连环爆炸,碎石中露出半间被铁链锁住的石室。
石室地面铺满晒干的巫蛊人偶,每个偶心都钉着生锈的棺钉。中央石台供着尊无面神像,像前铜盆里积着层凝固的尸油。锁心扣在此刻安静下来,扣环正对神像胸腔的裂痕时,裂痕深处传出铁链拖动声——竟与叶尘幼年梦魇中的声响完全一致。
鲁班尺突然自鸣,尺端铜钱符迸发的青光击碎石像。碎石堆里滚出个玉雕的蝉蛹,蝉翼刻着叶尘的生辰。锁心扣强行吸附玉蝉,蝉身裂开露出段焦黑的指骨,骨面密纹与银项圈上的叶氏族徽分毫不差。
石室穹顶骤然塌陷,坠落的碎石中混杂着大量铜铃。铃声引动地底煞气上涌,数十只裹着泥浆的蛊虫破土而出。锁心扣炸开青芒消灭虫群时,石室西墙轰然倒塌,墙后现出条由颅骨堆成的甬道——尽头处坐着个背对众人的佝偻身影,头顶悬着盏破损的黄铜灯。
身影缓缓转身时,青铜碑裂开的缺口里传出冰棺少女的惊叫。鲁班尺率先劈出罡风,斩碎的却只是件空荡荡的寿衣。寿衣落地自燃的青烟中,浮现出完整的炼魂阵图——阵眼赫然是叶氏族地的祖坟方位。
锁心扣在此刻爆出刺目光芒,光芒尽头传来铁索断裂的轰鸣。白骨桥下的腐尸群突然直立行走,踏着暗河黑水结成献祭阵。叶尘胸口突然剧痛,低头见心口浮现出与那孩童尸体项圈相同的族徽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