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忧虑,和他跟陈皮的沟通,吴歧都不清楚。少爷这会儿还在开开心心,看小哥打落头氏屁股。
小哥手持落头氏佩剑,每次落在精怪屁股上的力道都很结实,完全没有糊弄吴歧的意思。
吴歧对此很满意。
至于苦主本人满不满意,不在少爷考虑范围——反正是精怪,这种程度的惩罚,对落头氏来说,根本不痛不痒,顶多就是丢面子。
可面子多少钱一斤?精怪在少爷这有面子吗?
这么想着,少爷就笑嘻嘻对落头氏的脑袋,露出一个笑,然后头一扭,继续看小哥帅气十足的……打人(精怪)姿势。
【唔……不得不说,小哥侧脸也很好看,有种破碎的美感。】
【想把他这样那样,再这样那样。】
【把我蠢哥送给他,或再让蠢哥给点钱,小哥能同意让我捏捏脸吗?】
【我保证轻轻地,不会捏疼他。】
【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礼貌?】
【哎,不管了。他不吱声,我就当他同意了。】
【反正“哑巴”又不会说话。】
听到吴歧心声的“哑巴”,握着佩剑的手,顿时一紧。
他默默把视线移到,坐在石墩上,一脸乖巧看着他的人身上,嘴巴动了动,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他憋了憋,又憋了憋,最后没憋住,说了三个字:“……会说话。”
吴歧:“……???”
【什么会说话?谁会说话啊?】
少爷的心声,和大而明媚的狐狸眼,都明晃晃闪过这句话。
张麒麟:“……”哎~~叹气值+1.
哑巴的沉默,震耳欲聋。感觉今天叹的气,比过去几年加一块儿都多。
偏让哑巴沉默的事主本人,还一脸单纯问大张哥:“小哥,你怎么不动了?你是不是累了?我包里有补药,找名医配的,你喝吗?”
这话听上去是在关心小哥身体,实际可能也是,但……莫名让人感觉有点儿侮辱性。
男人总在某些地方特别要强,不管实际状况如何,谁会在面上承认自己需要“补药”?这不明晃晃说自己“不行”,让别人知道自己“虚”吗?
不行,绝对不行!这可事关男人“尊严”!
饶是看上去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实际年龄可能超过百岁的“老年人”大张哥,也不能免俗。
所以张麒麟说:“不!”
这个字回答得斩钉截铁,分毫不带犹豫。甚至在字尾,罕见带上了感叹号(这是吴歧听出来的)。
不喝就不喝呗,这么大反应干嘛?一点儿都不“小哥”。
腹诽了这一句,并认为小哥人设跑偏的少爷,面上却顶着茫然脸,好像被小哥吓到似的,“……哦。”
【好凶!】
张麒麟:“……”
好在华和尚及时出现,解救了第一次认为,自己是不是真的笨嘴拙舌,恨不得爹妈再给他多生三张嘴,亦或者应该立马化身“张秃子”,告诉吴歧自己真的不是哑巴,也不需要补药的闷油瓶。
以及,他不凶!「▼_▼」
闷油瓶的心事,吴歧无暇顾及,因为他听到华和尚叫他,“小少爷。”
他转头,就见满身伤疤的人,站在他身后两三步的地方。
少爷用眼神问和尚什么事。
华和尚对吴歧欠欠身,客客气气道:“小少爷,我们老爷子请您过去一下。”
吴歧歪歪头,不明白四阿公叫他干什么。难道是想找“哥哥”?
话说“哥哥”和四爷爷,到底什么关系啊?也是“姘头”?
但这种念头刚一产生,就被他慌忙甩掉了: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会被“哥哥”揍屁股的。
不过“长者叫,不敢辞”,何况有“哥哥”在,他觉得四阿公应该不会害他。
这么想着,吴歧把没吃完的零食,随手塞进,不知自己又被弟弟,在心里卖给小哥一回的吴斜怀里,起身就要和华和尚走。
“少爷?”
六马八佾九鼎三个伙计,见主子要跟华和尚走,全都凑过来,一脸防备地看向华和尚,又略显紧张觑着吴歧。
他们同样疑惑,陈皮阿四为什么会突然喊自家小少爷过去。
小少爷和小三爷不同,不仅不倒斗,还是混官面的人,实在不方便和陈皮这样,倒斗行里有名的瓢把子,扯上什么关系。
虽然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少爷和四阿公好像认识,并且还挺熟(尽管相处模式很奇怪),也不知少爷和四阿公,到底怎么认识的?
但无论如何,作为伙计,于情于理都应该尽量避免,少爷和四阿公一行人接触。要是少爷有半点差池,他们这些贴身伙计,全都吃不了兜着走,没法跟二爷交代。
吴歧自然明白,伙计们的担忧。毕竟他们身家性命和前途,全都系在自己身上,不想让自己和倒斗行里的人接触,也情有可原。
但吴歧还是决定要去,于是对伙计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不过为了安伙计们的心,他还是把三个伙计里,身手最好的九鼎带上了,也算是“君子不立于危墙”,防患于未然了。
临走,他突然想到,为了制住落头氏,他的手帕还严丝合缝束缚在,落头氏身体,脖子的断面处。
于是他对好一会儿没说话,有可能已经处在非常虚弱状态的,落头氏的脑袋道:
“喂,我把帕子给你松开,我们之前的事两清了好不好?我们到这里,只是有些事。事情一了,我们就走,不侵占你地盘。”
落头氏点点头。
“那你答应我,可不能伺机报复。毕竟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是你先吓唬我,又突然出现,看上去没打算干好事儿的。”
“我不能留下陪你的原因,之前已经和你的身体说过了。这是现实原因,你必须考虑,懂吗?”
落头氏又点头。
确实,吴歧之前在灵宫,对他身体说的那些话,身体已经反馈给他了。
这小漂亮,除了是骗子,还是娇气包。在这人迹罕至,生活条件不佳的地方,恐怕难以生存。
“公子,汝之言,某已明白。你且去吧。”
“只是不知公子,此间事了,要去何方?可否带上某?”
吴歧一愣,着实没想到这精怪,几句话工夫,就下了这种决定。
为一个不算熟悉的人,甚至都不是同类的人,离开自己生活已久的地方,是相当冒险的。
这死变态当真如此喜欢他?
不过吴歧又想,这精怪实力不俗,就算离开此处,日后再想回来,也非难事。反倒是他,要防这精怪伤害身边人,不能引狼入室。
他不该同意精怪的要求。
所以他道:“你在这儿逍遥自在,又没有天敌,何苦要跟我去普通人类的世界?人的世界,繁文缛节很多,你这模样打扮,又跟我们不甚相同,说不得还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何苦?”
落头氏不答,上挑的凤眼,露出一抹轻佻的戏谑神色,却没有恶意:“这是某的事,不敢有牢公子挂心。公子若是不愿,某也只好在后面紧随公子了。”
这这……这分明就是耍无赖!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难劝“上杆子的精怪”。
吴歧真想再给这,如今头和身子分家的家伙,一个逼兜。
但他看落头氏虚弱,脸都变成灰败的暗紫色,到底是没能狠下这个心,只撂下一句“随便你!”,就气呼呼跟华和尚走了。
如果不提少爷,路经落头氏趴在地上,看上去毫无声息的身体时,在精怪刚被小哥拿佩剑,“啪啪”打过的屁股上,狠狠踩了两脚,看上去还是很高贵冷艳的。
吴歧:哼!
看到这一幕的吴斜&小哥&华和尚&伙计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