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河,“哦,呵呵。”
除了能阴阳怪气几句,还有什么办法,云新也问他,“你和小简就没聊过这些事情吗?”
云星河说,“怎么聊嘛,她本来就是孤儿,养父母收养了她,养父母又都不在了,我怎么聊嘛,我们两个聊天很少聊家里人的,她的家人,唉,不提也罢。”
不过云星河还是很严肃的说了,“爸,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两个肯定是不能分开了,我大概能明白你以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简时雨孤零零的一个人,嗯,也许她性格有不太好的地方,家里乱七八糟牵扯很多事情,但是没办法呀,我就是喜欢啊,我不能再跟她分开了。”
云新倒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这么多年,爸爸还能不了解你的心意嘛,我昨天跟小简说,我特别高兴,你们还能再遇见。”
云新这个培训,也没什么意思,听案例呗,本来他这个年纪这个职位,用不着来这么远的地方,但是院里觉得就当能去看看儿子,还是给云新报了名,一块培训的人大部分年纪都比云新小一些,算一算也是,云星河都二十七了,真快啊。
昨天他一进云星河的家门,就觉得不对劲,玄关上放了一大捧开得正盛的郁金香,鞋柜里放着两双女孩子穿得帆布鞋,拖鞋和云星河的一模一样,就是小了几个尺码。换了鞋走进来发现茶几上也放了一大捧花,五颜六色开得很热闹,云新知道,云星河带人回来了,而且应该是住在一起了。
客厅的卫生间地下的抽屉放着花花绿绿的盒子和女孩子用的东西,台面上擦手的毛巾也是粉色的。
云新又去主卧看了看,牙刷漱口杯都是成双成对的,云星河的衣柜里也挂着女孩子的衣服,倒是没几件,云新合住衣柜的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一点点庆幸,云星河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一点点遗憾,那个女孩是真的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云星河的客厅收拾得很干净,在上海的这几年,他又调教出了符合他要求的钟点工,每次云新过来都觉得云星河的房子冷冰冰,就算是夏天不开空调都觉得凉。这次就不一样了,沙发上有好几个毛绒抱枕,还放了一条蓝色的毯子,客厅的边柜上夹着好几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机子拍的,照片模模糊糊,但是云星河每一张都笑得挺开心,云新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了,原来如此,原来还是这个女孩,云新觉得很庆幸。
简时雨特地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云星河见到她都忍不住问,“要开新闻发布会吗?”
幸亏云星河也是从事务所直接过来的,穿得西装革履,云新培训也很正式,白衬衫西装裤,一家三口看着还是很整齐的。
云新说是要请客,淮扬菜,大厅里热热闹闹,他提前定了包厢,叫了一壶茶悠悠闲闲嗑花生。
云星河带着简时雨也提前到了,简时雨还带了礼物,不贵,一套茶具,云星河拎进来也才知道是礼物,“带什么礼物呀,显得我很不懂事嘛,爸,我给你发红包。”
云新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云星河,招呼简时雨坐下。
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尤其云星河自己也觉得自己胖了,刻意吃得很矜持,云新给简时雨盛汤,“昨天太晚了,也没来得及好好问问,你是在上海上班吗?”
简时雨双手接过来,“对,我最后上得F大,还没毕业就签了公司,一直在上海上班,我之前一直在培训机构上班,五月离职的,去方天面试的时候碰见的星河。”
云新点点头,“那个培训机构很累人的,你能在上海站稳脚跟,一定吃了很多苦。”
简时雨:“还好,我运气好,碰见的老板同事人都挺好的,我还年年拿先进呢。”
云新放下碗筷,很认真地说,“小简,我应该跟你道歉的。”
简时雨也放下了碗筷,手足无措的样子,云新自嘲得笑了一下,“你记不记得你去平江考试的时候,云星河逃课去找你,他回来以后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星河问了小王,当年的事情,我的确是没上心。”
简时雨:“云检,当年的事情就算怪任何人都怪不到您身上,检察院的人帮了我很多,我真的从来没有怪过您。”
云新替简时雨续了一杯茶,“是啊,我自己也这样劝自己,能做的我都做了,我没做的并不能更改事情的发展,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星河说他小的时候我带着他去巡回法庭,跋山涉水,我跟他讲,那里的爷爷奶奶不懂法所以受欺负了也不敢报警,所以我才去帮他们,我觉得自己三十年来的工作是对得起良心的,但是不敢细想,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是我让他们去查你爸爸当年的工作记录的,疲劳驾驶是我提出来的,还有你的爷爷奶奶,检察院选择了保护他们,放弃了你。”
简时雨靠在椅背上,云星河一直看她,“疲劳驾驶的确是真的对吧。”她还是流下眼泪,“可是疲劳驾驶也不一定会死人啊,是货车撞上去的,为什么要查我爸爸妈妈呢。”
云新:“因为对方要求立案了,对方的律师也提出来了。”
简时雨:“云检,我是不是不应该去闹的,我不闹,爷爷奶奶就能拿钱走人了,都是因为我和他们闹,那个司机最后才立案。”
简时雨的声音越来越小,“其实最应该怪的是我自己。”
云新更愧疚了,“你来找我的时候,其实我是想和你说这些的,但是我觉得,我觉得。”云新闭了闭眼睛,“我觉得,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这个人吧,可能太顺了,我总觉得血缘亲情是无可取代的,是我看轻了你。”
云新郑重的道歉,“小简,对不起。”
云星河抽了纸巾给简时雨擦眼泪,简时雨永远是这样,哭都是无声无息的,只会一直流眼泪。云星河知道以后也和云新大吵大闹,闹到最后,云星河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因为云新的确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没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