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闻言差点挂不住笑容。
这个五阿哥看着挺聪明机灵,怎么说话做事这么鲁莽没礼貌,对她也不甚恭敬。
宜修原本因为对方容貌而有那么丁点的好感瞬间全无了。
但四阿哥此时正受皇上喜爱,却传出她这个皇后一见面就摔了茶盏的事,让皇上怎么看她。
宜修自然是咬死了不认的。
她面上依然是一副和蔼的模样:“五阿哥误会了,是剪秋失神打碎了茶盏,本宫让她收拾才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刚走进来的剪秋就听到这句话,她立刻跪了下来认错:
“都怪奴婢不好,与皇后娘娘禀报三位阿哥来请安时太过高兴,这才失手摔了茶盏,却让五阿哥误会了,奴婢有错。”
宜修也笑吟吟道:“好了,你起来吧,你第一次见三位阿哥高兴也是人之常情。”
“就连本宫第一次见他们都不由心生喜悦。”
她又转头对着弘昼说:“本宫是你们的嫡母,三位阿哥龙章凤姿,本宫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动什么肝火呢?”
宜修的声音慢如细雨流水,带着常年拜佛的平和。
哦?不会动肝火吗?那他还非要试试看。
弘昭看见她眼底的藏得极深的冰冷与不怀好意,勾起一抹笑:
“原来如此,竟是儿臣误会了皇额娘,是儿臣多想了,还请皇额娘勿怪。”
他又将视线放在剪秋身上:“听闻剪秋姑姑跟随皇额娘多年,儿臣也没想到,她已经是皇额娘的掌事姑姑了,竟然还要和奉茶宫女一般伺候茶水。”
剪秋忍不住抬头看了五阿哥一眼,见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受伤的手上,眼中全是心疼,心头狂跳,局促地将手藏了藏。
弘昭继续悠悠道:“剪秋姑姑的指甲保养得宜,却还要做这些粗活儿,连扔个碎瓷都得亲力亲为,倒是可惜。”
哼,指甲长得能藏鹤顶红了。
“她到底是皇额娘身边的老人了,相伴的情谊难得,皇额娘怎么也不多疼疼她,莫要累着她。”
弘昭目光似是嗔怪地看了宜修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到已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的剪秋身上。
“女儿家的手细嫩,一点小伤便是百倍的疼痛,万万伤不得,剪秋姑姑可上药了?”
这左一个剪秋姑姑右一个剪秋姑姑把在场所有人都说愣了,一个个面色古怪地看着弘昭。
弘昼:五哥,都没听你叫皇阿玛这么多次,这么关心人家,你别是……看上剪秋了吧。
弘历脸色有些发青,剪秋什么姿色,什么年纪?弟,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剪秋被问得有些无措,眼神一直往皇后身上瞟。
“五阿哥问你话,你看本宫做什么。”
宜修仔细打量着剪秋,那五阿哥话里话外就是在指责她居然让掌事宫女干杂活,离间她们之间的感情。
哼,她和剪秋之间的情谊又岂是他一个小儿几句话就能撬动的。
弘昭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如镜子般安静照着剪秋,里面全然是对她的关心。
剪秋那真是恨不得抄起剪刀把自己心里那诡异得不合时宜的窃喜一剪子全断了。
可是,被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关心着,询问着……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谁会在意她一个普通的宫女呢。
哪怕她年纪已经大了,不相信情爱,甚至知道五阿哥话里有话。
但属于人类的欲望却如青苔一般缓慢滋生,悄声腐蚀着她的心脏。
弘昭自然不是喜欢剪秋,他只是好奇。
原剧情里,这个女人也是厉害,在慎刑司受尽酷刑也不肯吐露皇后半个不好。
这份刚硬,值得敬佩,嗯,建议送去抗日。
弘昭对剪秋关心,不过是随性而为,也不算辜负皇后赐的绿茶。
绿茶是什么?
不是说某人的坏话,而是“姐姐,我真为你感到不值,你这么好,他却……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这是他老爸教的,他还写过一篇论文:《论男狐狸精和男绿茶的适配度对撬墙角的影响》
剪秋低着头道:“谢五阿哥关心,不过一点小伤而已,不妨事。”
“奴婢本就是伺候人的,照料茶水也是奴婢的份内事,更何况皇后娘娘待奴婢极好,奴婢是自愿侍奉皇后娘娘的。”
宜修露出一个微笑道:“剪秋不过是守本分罢了,这万事万物都有其固定的位置,就如这茶盏,它便是再好也是用来喝茶的。”
皇后这话还暗指三位阿哥要安分守己。
弘昭点点头,看到皇后脸上满意的表情温声道:
“皇额娘说得是,只是这世间茶盏千千万,若有一盏,独一无二,喜爱非常,怎会忍心磕着碰着半点呢,若儿臣喜欢,便是捧着供着,也是乐意的。”
不待皇后回答,他又摇摇头:“罢了,总归人和茶盏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独一无二,茶盏却是成套的,不值得儿臣收藏。”
才叹一口气,少年又扬起明媚的笑脸,对着皇后就是贴脸开大:
“皇额娘是会调教人的,剪秋姑姑一看就是个贴心之人,真让儿臣羡慕,不知皇额娘可否割爱,让剪秋姑姑到儿臣身边伺候。”
此言一出,满殿的震惊比之前还盛。
弘昼一脸惊恐:不是,五哥你来真的啊。
弘历不可置信:弟,你让我感到陌生。
第一次见皇后,就讨要人家的贴身宫女,这也太炸裂了。
殿内其他宫人头埋得低低的,耳朵却竖老高。
剪秋姑姑好本事,才第一次见面,就让五阿哥对她念念不忘。
剪秋也震惊得抬起头看弘昭,眼神都恍惚了起来,甚至荒谬得怀疑她现在是不是在做什么离奇古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