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容妃眸光一转,看到又是这姝常在,不,应该是姝贵人了。
一看到她冒头,牙齿便痒痒。这姝贵人,又要坏她的事!
温太后也是脸色微变,但她的心理素质要比容妃强多了,即便赵贵妃已经指出那盆水有问题,她依然维持了从容不迫的姿态,语气自然:
“这水岂会有问题,姝贵人搞错了吧?”
许青栀低眉顺眼:“陛下面前,嫔妾不敢妄言。”
温太后不做声了,状似无意地抚了抚鬓角,借机递给了心腹一个眼神。
这名宫女趁人不备,悄然从众人身后退了下去。
赵贵妃上手去碰盆里剩余的水。
本以为许青栀是为了配合自己,故意说这水辣手,没想到她一碰,的确感到了一股辣意。
赵贵妃便有了底气,嘴角勾起,“这水里一定加了某种东西,陛下让人来查验便知!”
裴珩的脸又冷了下来,沉声道:“查!”
冷汗自额间淌下,唐太医频频用衣袖擦汗。
他是太后的人,方才也是他搞得小动作,眼下心虚得很。
唐太医的表情自然躲不过火眼金睛的帝王。
裴珩扫了他一眼,又瞥向太后,便什么都明白了,眸光沉沉。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名皇帝信得过的太医,对盆里的水进行查验。
其中一名身材圆润的太医拱手道:“启禀陛下,水里有少量的硫酸,正是硫酸的存在,导致了血液不相融。也就是说,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也是不相融的!”
裴珩冷笑一声:“好啊,好得很!”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胆敢混淆皇室血脉。给朕查!这盆水都由谁经手!”
唐太医险些当场跪下。
温太后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帝王身侧,怀里抱着“皇嗣”,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孩子的背,不动如山的从容姿态,仿佛真与她无关。
因为一盆水,牵扯了不少人,相关人员都被拖去了慎刑司。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侍卫来报。
是一个名叫红儿的宫女不打自招,承认在水中动了手脚。
红儿是良嫔身边的人。
她说这么做都是为了报答良嫔的知遇之恩,还承认了良嫔早就跟侍卫私通的事情,独自揽下了全部的罪责。
只是一说完,就吞毒自杀,当场七窍流血,不治身亡!
在场的人听完侍卫的汇报,都心如明镜。
这个红儿不过是替死鬼,替人顶罪的。
裴珩知道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了。
此时此刻,裴珩想了很多。
温太后假惺惺道:“这个红儿对主子倒是忠心,不过她胆敢欺君,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赵贵妃心中冷笑,老毒妇,装什么呢,不就是你干的么?
“红儿死得也太巧了,怎么刚好事情败露,就认了罪,还刚好有毒药在手,可以服毒自杀呢?”
赵贵妃坐在帝王左手边,幽幽道:“怎么都像是临时被人抓出来顶罪的。”
她挑衅地看向容妃。
容妃坐在温太后身侧,掀眸瞧着贵妃:“红儿有可能早就知道事情会败露,所以提前准备了毒药,免得生前还要经历一番酷刑折磨。”
不等赵贵妃还嘴,帝王就不耐烦地抬了抬手。
容妃和贵妃便闭嘴了。
裴珩下令道:“王德全,再打两盆水来!”
王德全应了声是,即刻去办了。
很快,两盆清水被端上来,太医检查没问题后,再次进行了一轮滴血验亲。
裴珩毫不犹豫的割开手掌,攥起拳头,放了几滴血下去,又亲自割了皇子的手,全程眉眼疏冷,酝酿着风暴。
皇子又开始放声大哭。
太医则取了奸夫的血,放在另一盆干净的水里试验。
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妃嫔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的两盆水,除了镇国公府的人,都希望是皇子是野种。
结果出来了。
一盆血相融,一盆不相融。
皇子并非帝王亲生。
结果令裴珩失望透顶,都气笑了。
下一刻,一掌拍碎了梨花木桌!
妃嫔们吓得不轻,齐刷刷跪下。
“陛下息怒!”
许青栀跪在妃嫔中间,帝王身后,抬眸瞧着那高大威严的背影。
突然就觉得裴珩很可怜。
身为万人之上的帝王,期待已久的孩子,却并非自己亲生,自己的女人还和下属苟合,被捉奸在床......简直是奇耻大辱!
良嫔产子那日,她犹记得裴珩是多么高兴。
当初多喜悦,如今就有多悲痛、愤恨。
良嫔若还活着,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温太后拍案而起,又惊又怒:“岂有此理,朝儿竟真不是哀家的皇孙!良嫔乱皇家一脉之正统,鞭尸也不为过啊!”
赵贵妃心疼裴珩的手,连忙道:“太医何在,还不快给陛下止血!”
裴珩站着一动不动。
温太后道:“这件事就交给陛下处理了,哀家就先回去了。”
温太后捂着心口,假装身体不适,打算先回慈宁宫去。
反正大势已去,这颗棋子已经无用,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恭送太后娘娘!望太后娘娘保重身体!”妃嫔们恭敬地福了一礼。
岂料刚被人扶到门口,身后便传来帝王的质疑声。
“母后,破坏皇室正统的人,真的只是良嫔一人所为吗?”
很显然,裴珩怀疑上了镇国公府。
毕竟良嫔胆小如鼠,如果不是有人背后指使,怎敢明知故犯,而且犯的还是诛九族的大罪?
再加上良嫔之前一直在慈宁宫养胎,温太后的嫌疑就更重了。
这个怀疑很合理。
换谁坐在裴珩这个位置,都会怀疑镇国公府居心不良。
然而,镇国公府这次还真是冤枉的!
温太后过去冤枉了那么多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扣那么大一口锅!
脸上不由浮现出怒容,转头瞪着裴珩,语气很重:“陛下这话,是在怀疑哀家吗!”
她虽不满登上帝位的人是裴珩,却也绝不会扶持一个野种登基称帝!
这是她雷打不动的原则,裴珩怎敢怀疑她?!
裴珩方才也是太过愤怒,才口不择言。
即便心下存疑,也不该摆在明面上说。
裴珩难得低下头:“儿臣不敢。”
温太后冷哼:“你最好是不敢!”
论整个后宫,也只有温太后敢这么对帝王说话。
温太后拂袖离去,与帝王不欢而散。
看着这一幕,容妃满脸担忧,赵贵妃却在幸灾乐祸。
当然,高兴的还有许青栀。
经此一事,帝王只会越来越提防镇国公府,容妃想当皇后就更加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