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外,坐在面包车里的许长顺整个人都傻了,先是赵钱孙三人去帮忙搬箱子,然后又看见许文东和程越周秉昆勾肩搭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老三啥时候认识这么多大佬?
“这……这有点不对劲儿啊!”许长顺声音颤抖,他之前还想着开车进去给许文东来一个下马威,可现在他哪还敢出现,生怕得罪了权贵。
“谁说不是呢,他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认识这么多大人物?”王秋雅的瓜子已经不磕了,喃喃自语,此刻她的心如同被猫抓了一样,形容不出来的难受。
是羡慕?是嫉妒?还是说有一种后悔的情绪席卷着她。
厂内,许文东被周秉昆拉到了一旁:“许少,我看你厂子搞得这么像样,是以后打算在琴岛扎根吗?”
“至少在未来的几年,我是离不开这里了。”许文东顺着周秉昆说道,他又怎么不知对方在探自己的底。
“那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肯定越来越多。”周秉昆清了清喉咙:“我表个态,以后只要你用得着我周某人,在下绝对不会说个不字儿。”
“周站长,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以后事儿上见吧。”
“对,事儿上见。”周秉昆眼珠一转:“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许文东心里咯噔一跳,就知道周秉昆没憋什么好屁,但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道:“以后有事说事,甭老跟我拐弯抹角的。”
“嘿嘿!”周秉昆尬笑了一声,低声道:“我在粮站也干了八年了,早就想往局里跳一跳,毕竟再过一些年我就退休了。”
“哎呦,我瞧你也就五十岁不到,离退休还远着呢吧?”许文东面上调侃,心里却在揣摩着该如何搪塞周秉昆的祈求。
“这不是未雨绸缪么,而且我如果能往上走两步,以后能帮助许少的地方也更多。”周秉昆继续堆着笑脸。
“不瞒你说,前天你答应我送粮之后,我就觉得你人不错,所以便跟老爷子提了你一嘴。”许文东大脑过滤着曾经信息,娓娓说道。
“真的吗?”周秉昆有些受宠若惊。
“废话,有关我家老爷子声誉的问题,至于骗你吗?”许文东瞥了对方一眼。
“对对,是我考虑不周。”周秉昆压低声音:“老爷子咋说的?”
“老爷子还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不过他当场便拒绝了把你调到粮食局的要求。”许文东沉声道。
“啊?”周秉昆冷汗直流,慌张地问道:“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你别担心,跟你做人做事没什么问题,主要是粮食局要变天了。”许文东压低了声音。
“粮食局要变天?”周秉昆神色一紧:“啥意思?”
“这还不明白吗?粮食局要换局长了。”许文东解释道。
“要换局长?也没听说啊!”周秉昆小声嘀咕。
许文东笑了笑:“你一个屁大点的粮站站长,换局长的事儿还需要通知你吗?我就明着告诉你,这位局长是空降的,来头不小。”
周秉昆咽了一口吐沫,内心对许文东的背景更加信服了,毕竟人事调动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一般人会提前知道的,但他还是谨慎地询问。
“什么时候来?”
“也就半个多月。”许文东思考了几秒后回道,然后又补充:“这也是我爸没有动用关系把你调到粮食局的原因,毕竟新任领导一到,所有的班底都可能出现调动,万一查到你是靠关系上去的,肯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们虽然动不了我爸,但难免会有人背后蛐蛐。而且我还听说,新任局长很有手腕,是个硬茬,这样一来咱们做事就更要小心了。”
“没错,老爷子考虑得周全。”周秉昆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爸还是给我出了一些招的。”
周秉昆立刻兴奋了起来,忙问:“老爷子出啥招了?”
“按照他的意思,新任局长上任后,你需要使使劲儿。”
“使劲儿?”周秉昆眼珠一转,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道:“许少指的是这方面吗?”
“呸!”许文东瞪了对方一眼:“没听我刚刚的话么,这个新局长是个硬茬,你拍到马屁股上还好,万一拍到驴蹄子上会死得很惨。”
“那……那怎么办?”
“我指的使劲儿,是让你努力上进,不是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努力?上进?”周秉昆苦笑了起来:“这些年我也算兢兢业业了,但没点背景,想往上爬太难了,而且我连方向都找不准,怎么努力上进啊?”
许文东也明白像周秉昆这样的基层干部想要往上爬的难度,沉默一会道:“现在到粮站购买粮食还需要粮票吧?”
“对,除了像你这种大厂不使用粮票外,一些小商户从我们这进货还是需要粮票,而且我们也严格的把控市场,强制要求使用粮票。”周秉昆解释道:“当然,有些粮店为了销量也有偷偷卖粮的时候,以前抓得比较严,现在我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价格别太离谱就行,你问这个干啥?”
“按照老爷子的意思,新任局长一到,必然会大刀阔斧地改革,而这也是你爬坡的机会。”许文东压低声音:“所以,老爷子认为,你应该在新局长上任后,主动在大会上,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而你们新任局长,最看重这些。”
“什么是建设性意见?”
许文东眼角一挑:“我把饭喂你嘴里得了呗?”
“许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能力确实有限,所以还请你指条明路。”周秉昆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不是要跟我们粮站签订购粮合同嘛,一般我们往企业里送粮都是月结,给许少送粮三个月一结就行,不……半年一结就行。”
“周站长,你当我差钱啊!”
“我不是那意思,主要我们关系摆在这嘛!”
许文东表现的无所谓,但心中却十分兴奋,如此一来,生产啤酒的原料问题,不就全部解决了么。
“咳咳!”许文东轻轻一咳,对周秉昆招招手:“近点。”
“许少您说。”周秉昆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