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亲们,还得虐三分之一章才能甜起来。】
林和靖从楼内窗户看出去,树下那道形销骨立的身影,负手而立,目光呆滞。
这般画面,让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只是想起前几日那场无理取闹,之前对这小子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年纪轻轻,不思进取,不识大局,将来对于天下又有何益?
随即一挥袍袖,脸色不悦道:“明明有天纵之才,却沉迷于男女之情,误人误己,这小子,老夫高看他了。”
一旁端坐的慈祥老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师兄,难道你也认为师弟也错了?”
须发皆白的老人皱了皱眉,难得有些不悦道:“您明明是百年难遇的佛子,为何非要入俗世红尘?”
“因为,道与情同等位置。”慈祥老人声音微哑回答。
可能是好几年的闭口禅,所以如今有点不自然。
“智者不入爱河!”
林和靖回忆起自己前半生的丰功伟绩,他忍不住坚定说道。
“一己之理,看待别人,如今你这儒释道三家合一,也不过如此。”
一向温和慈祥的老人站起身来,缓缓走了出去,随后对白衣一礼,随后声音慈悲道:“阿弥陀佛,既然三寺佛法如此,那么贫僧只好重操旧业了。”
苏布衣目光沉沉的看了瞥一眼,微微颔首,神色漠然。
这夜。
消失了数年的白龙寺寺门打开,玄墨僧人开始席地而坐,十丈法身,居高临下。
“贫僧今日开坛讲经,三寺静听。”
无论戒律亦或禅心,皆金刚能断,境界越高者,佛心最易摧折。
不过一夜,无数高僧大德合十认输,三寺合一,只是时间问题。
半夜时分。
林莺闻听佛法,陡然惊醒,视线里早已不见那道骨瘦如柴的身影。
她立即抱着那个断了一尾的粉色狐狸,倩影慌张奔着山上而去。
如果他还能去什么地方,那只能是去见那个清冷如兰的师娘了!
果然。
视线投过去,白衣青衫负手而立,眼神盯凌空而坐的绝美女子,脸色出奇的淡然自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师父?”林莺喘了口粗气,俏脸上满是小心翼翼的神色,心跳早已如同擂鼓一般。
男子转过身来,虽然容颜枯槁,却依旧难掩儒雅俊逸的风采,笑意如沐春风开口,“莺儿来了。”
林莺担忧的走了过去,盯着他的带笑的目光,粉唇微张,小心问到:“师父,您......”
苏布衣从清丽少女怀里接过那只粉色狐狸,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了。”
“怎么可能没事儿?!”林莺大惊下意识问道。
他的师父从来是都是狂傲不羁,重情重义,如今师娘醒来便是离别,无异于剜心之痛。
如今说是没事儿,还有没有拿她当徒弟!
林莺抱着他的胳膊哽咽出声:“您要是难受,您跟徒儿说好不好?”
“难受?”苏布衣嘴角挂起一丝邪魅的笑意,眯了眯眼,看向凌空的女子,扑哧一笑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就想错了,为什么怕你师娘忘情?”
“嗯?”林莺一怔。
“明媒正娶,就算忘了我,那还是我的夫人,这辈子我会用尽方法让她爱上我!”苏布衣仰头望去,意气风发,霸气十足,额尖金线瞬间显露出来。
“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林莺大脑瞬间怔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看向眼前二人,咽了咽口水,攥紧了粉拳。
师父的话一定是对的!
只要他能振作起来,作为他的徒儿无条件支持他。
更何况,她抬眸看了一眼空中的冷艳绝美女子,若是自家师娘不认这么好的师父,即便得了道,将来有一天难道不会悔断肠吗?
……
不知何时,林莺睡了过去。
晨光落下,长长的睫毛微颤,猛然睁开明亮的杏眸,待看见那道身影正要松一口气,却猛然瞪大了眼睛,粉唇哆哆嗦嗦半天,落泪呜咽开口。
“师父,你.....你的头发?”
苏布衣瞥了一眼如雪般的满头白发,不以为意轻笑一声,随后温和叮嘱一声:“我没事儿,莺儿,一会儿这里会有些麻烦,你带着小九先到山脚下等我。”
自己师父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其中不容置疑的气势,让一向乖巧的绯衣少女哽了哽喉咙,无奈点点头。
随后接过手里的粉色小狐狸,转身翩然朝着山下而去。
一人一狐,眸子含泪,却谁都知道,如今唯有相信他们的师父,谁也帮不了他。
“林和靖,给老子出来!”
一声清呵打乱了宁静的晨曦,仿佛龙吟之声响破苍穹。
峨冠博带的老人负手走了出来,瞪着这个不人不鬼的飞雪楼主,眼神里尽是不耐烦和不待见,沉声问道:“苏楼主,大局已定,胡闹无意。”
“定了吗?”一声戏谑声音响起,白衣青衫男子爽朗大笑,眼神陡然狠厉,“我看没有吧?”
话落,老人陡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惊肉跳的恶寒,下意识目光瞥向四周。
“咳咳咳”一声咳嗽响起,一个黑衣病殃殃的书生走了出来,浑身上下似乎透着死气。
“飞雪楼左护法,范无病,参见楼主。”
“啪嗒”一声折扇合拢,身影凌虚踏空,潇洒中年文士惊鸿出现在黑衣书生右侧。
“飞雪楼右护法,赵遥,参见楼主。”
........
算上树下女子,飞雪楼,一楼主二护法三堂主十二峰主齐聚。
从未有之。
三寺庙中大德高僧,早已佛心大乱,如今对此也只能空宣佛号。
苏布衣负手而立,对着戒备无比的半圣,冷笑一声说道:“江湖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恶人!如今管得住我的那个人,本心已失,林老夫子还要售我几斤仁义?”
“色令智昏,无药可救!”
到底是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的半圣,到了现在还能诛心之论。
冷笑一声,苏布衣眼神玩味,随后抬手说道:“今日,我要让你知道,有些事情不在道理之内!”
“我刚悟了一剑,发如雪,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话落,竹君在手,飞雪楼主白衣踏空而起,身后之人早已凌虚入阵。
他们是兵,眼前是个老秀才,秀才遇到兵!
有道理你也别想说得清!
片刻以后,那个峨冠博带的半圣倒地不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含怒火瞪向众人。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一段儿女情长,让你们这群江湖豪侠都忘记了文脉传承仁义道德。”
苏布衣走过去,蹲下身来,一脸玩味的看着老夫子,嘴角挂起一丝戏谑:“半圣终究是半圣,世家出身,你不知民心民意,只是恰逢天下有变,得了一个不世之功,便以为能做万世师表了?你难道忘记了有一个时代,便是读书人当道,文士统兵,后来如何?靖康耻犹未雪!”
“你!”老夫子吐了一口鲜血,杀人诛心,不过他眼睛瞥了一眼树下女子。
蓦然洒然大笑道:“人固有一死,无论如何,文脉有了传承,她终究放下了男女之情,走上了天下文脉的大道。”
苏布衣手上一颤,沉默了下来,虽说心中早已定下了巧取豪夺的策略,但是......
“楼主?咳咳咳”,范无病瞥了一眼那株花树,冷冽的眸子看向了那株花树。
“兰先生要醒了!”
既然忘情,那便不能再称呼夫人了。
苏布衣攥紧了拳头,却不敢回头,直到趴在地上的老夫子愕然开口。
“为何是雪花?”
雪花也是花?
苏布衣猛然回头,只见那株参天花树,一瞬之间满树雪淞,晨光下熠熠生辉,晶莹夺目。
清冷绝色的诱人背影伸了一个懒腰,一道光束落下,女子清雅悦耳的声音响起。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