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丝竹悦耳,舞姬正跳着优美的步子。
元策一身玄色绣金的锦袍端坐在正上方位子,高台之下右手边坐着李淮,左手边坐着王鸿,再无其他人。
高台下并未设有她的席位,正当不知如何时,元策坐在席位上朝她唤道,“过来”
下面一身官服的王鸿看着昔日暗中仰慕的女郎一步步朝前走,直到越过他踏上高台,将手放在陛下的手掌之上。
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一步错步步错,有些人终究不是他能触碰的。
李淮已经直言相告陛下不喜排场,微服出巡不愿让人知晓,他怎么会举办宴席恭请陛下呢。
他刚刚回到后院警惕家眷管好口风不许胡乱打听,青德带着两人来传陛下口谕,让他办一场歌舞宴会,接风洗尘。
上面官员前面沧州巡视时,他也曾接待过自是以为陛下在暗示他送美人侍寝,
可当他看到一身华服出席宴席的女郎,当即明白过来,明面上是接风洗尘,实则宣誓主权,告诉他眼前的女郎是天家的妇人,旁人休得妄想。
看来陛下对八年前的事,仍旧耿耿于怀。
王鸿心中既是苦涩,又是欣慰,高兴女郎还活着并没有葬身火海,上京传来赵家满门死于大火,无一生还时,他痛苦不已,神伤至今。
现在看到旧人依旧活在世上欣慰不已,心中那道口子忽然被填满。
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若薇的手被紧紧抓住,她试着抽开但力气大不过男子,只得被元策抱在怀中,放在他身侧坐下。
元策恍若无事,眼神示意下面,“娇娇可还认识下面坐着的沧州知府是何人?”
若薇抬头,看向一身知府官服的青年男子,触及到两鬓斑白的头发,她有些诧异。
王鸿今年不过而立之年,怎得苍老的如此之快?
被提及的王鸿起身朝若薇行礼,他面色平静,强压杂乱的思绪,“许久不见,娘子可还安好?”
不等若薇回话,元策语气冷上一分转首对着青德说道:“青德,还不快为夫人倒些青梅酒,她最爱喝这些。”
说到“夫人”和“青梅”几个字时,他略微加重语气。
青德听出圣意,快步上前拿起酒樽,“是,奴婢这就为夫人倒青梅酒。”
台下德王鸿定了定,忽然低首跪在地面行起了大礼,继而恭敬德说道:“微臣沧州知府王鸿恭请夫人圣安。”
若薇看着眼前陌生的旧人,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仍不见她叫人起身,元策面色不显,抬手替她唤王鸿起身。
宴席上,歌舞升平,嘴里青梅酒酸甜可口,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若薇坐在元策身侧,宽大的衣袖下小手被温热的大掌反复揉捏,她抬头正身看着下面的歌舞,面色平静。
元策轻轻打量她,他自然知道女郎不高兴,看着往日好友逐渐远离,以冰冷的礼节相待,让她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二人不可跨越的鸿沟。
宴席过后,若薇跟在元策身后回了寝殿,她没有心思跟元策斗智斗勇,胡乱的打声招呼便自行睡去。
元策瞧着床上背对他的身影,没有找若薇麻烦,转身去了外间看折子去了。
第二日一早,若薇醒来看着身侧褶皱的床榻,心知元策早早醒了。
外面的青柳听见动静,领着婢女进来为她洗漱。
梳妆台上,若薇蔫巴巴的,提不起精神,耷拉着肩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昨夜虽是一回来就上床入睡,但仅仅是闭着眼睛脑子早就跑没影了。她本以为王鸿见了她,会和她一样欣喜可是那恭敬的语气让她不免心伤。
时间果真能抹去一切,昔日好友竟然如同陌生人一般。还有他那两鬓的白发,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三十岁怎得苍老成这样?
“王鸿曾说过要娶貌美贤良的夫人,不知如今他娶得是哪家女郎,孩子应该生了好几个了吧。”若薇道。
“奴婢听说王大人外放三年依旧不想娶妻,还是上京家族长辈亲自赶往外地选的女郎,逼着他成婚的。”青柳说道。
“啊?这也忒惨了吧。”若薇想着王鸿身高马大被押着拜堂就忍不住笑起来。
“那他有没有子嗣,都三十了应该儿女双全了吧?”
“没有。”青柳摇摇头,“奴婢听知府的下人说,王大人和王夫人感情不和,常年不在一起居住,子嗣更是没有。”
若薇有点不敢相信,看来他娶的夫人当真不喜欢,可惜了,那位未曾谋面的王夫人日子定然不好过。
若薇暗叹,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被囚禁不得自由,一个身困院子独守空房。
午膳过后,元策嘱咐若薇好好待在房间,入夜沧州城有花灯节,到时可以带她一同去游花灯。
说完,他就和房间外面等候的李淮去了书房议事的地方。
若薇心中澎湃,心跳加快,花灯节街上会有很多人,也正是防守人数最少的时候,也是自己逃跑的最佳时机。
可跑了之后呢,元策必定会大肆搜查,自己没有路引更没有证明身份的凭证,如何能逃过满城黑甲军的搜查?
要紧关头,若薇又想到了沧州最有可能帮助她的人,也只有他有能力帮助自己躲过黑甲军的搜查。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必须要跟王鸿见一面,哪怕结果并不如意,但她只能去试一试。
若薇面色无事,说道自己午膳用的多要去园子里走走,屏退了众多婢女,身边只带了一个青柳。
“娘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再往前走就要出了陛下画下的圈子了。”青柳提醒道,她面色有些焦急,心里的话憋着不能说出来。
若薇四处打量,终于找到一个知府婢女打扮的人,她高声喊道,将人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