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攸澜有些意外,萧鸣玉这么爽快?
但是这种情绪并不显露在脸上,萧攸澜的神色依旧淡漠,示意他:“既然如此,那劳烦四哥将解药拿出来。”
萧鸣玉看他一眼,“但是,我有条件。”
萧攸澜冷淡道:“四哥并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南雪音是我培养了多年的杀手,这些年,我在她身上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难道,这些都不足以从太子殿下这儿换一些好处?还是说,在太子殿下心中,南雪音也不过如此,不值得花费任何代价,就可以轻松得到?”说着,萧鸣玉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哂笑。
南雪音皱起了眉头。
她发现,她在萧鸣玉身边的确太久了一些,久到萧鸣玉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话可以伤到她的心。
但是,她听见了萧攸澜的一声轻笑。
他道:“怪不得小雪在端王府总是不快乐。原来在你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杀手,只是一把很好用的刀。可是她很坚韧,有主见,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南雪音。她坚定,忠诚,她之所以会狠心下离开端王府,只是因为被辜负得太多太多。”
南雪音的一片心肠柔软到不可思议,就连眼眶都微微发热发烫。
她不自觉地侧目看向萧攸澜。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目光淡漠,落在萧鸣玉的身上,“在这世上,有许多人在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只有等彻底失去了才会追悔莫及。可是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没有人生来注定被伤害,也不可能永远站在原地等待回头。不过,四哥好像并不明白这一点。”
萧鸣玉听得愣了好一会儿的神。
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大实话。
可是等他看向南雪音,却只见到她转过头,看向萧攸澜,乌黑的眼眸中水光盈盈,那其中装着很多情绪。
几乎是第一时间,萧鸣玉就感觉到了,她喜欢他。
也是这个时候,他猛地回忆起来,过去南雪音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萧鸣玉记不清楚。
但是他可以肯定,她对他流露过这样的眼神。
萧鸣玉只觉得一颗心在猛烈地往下坠落,他好像真的要彻底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
“所以,解药在哪里?”
萧攸澜清冷的嗓音打断了萧鸣玉的思绪。
萧鸣玉的身体没什么力气,往后靠上椅背,才能强撑起说话的力量,“我……可以给解药,只是,现在解药并不在我的身上。”
萧攸澜盯着他。
“解药都在莲州,我出来得匆忙,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想要离开我的身边——”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在南雪音的身上顿了顿。
南雪音:?
这是怪上我了?
她忍不住皱眉,萧鸣玉看见了,也跟着拧了拧眉毛,接上话语,道:“总而言之,要拿到解药,目前只有两种办法。”
“一个,让南雪音跟着我回去,到了莲州,我将解药交给南雪音,让她带着解药回到奉都。”
“不可能。”
话音未落,萧攸澜便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萧鸣玉扯了一下嘴角,并不意外的样子,“太子殿下,可真是喜欢南雪音,一往一返,最多不过五日,这就舍不得了?”
他是故意嘲讽的语气。
没想到,萧攸澜却很坦然,道:“是。我离不开她。”
萧鸣玉不由得一怔。
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从来没有说出口,他会觉得害臊,也觉得丢了自己的尊贵体面。
萧攸澜他……怎么敢?
“第二种办法,说来听听。”萧攸澜示意。
萧鸣玉按住所有繁杂的思绪,深吸口气,道:“我已经与晏家定亲,过几日便该离开奉都,回到莲州,筹备接下来的正式大婚。太子殿下可以派一个信得过的人,比如说束遇,让他跟着我一起走。去了莲州,我将解药交给他,他再带着解药回到奉都。”
这个办法,其实不错。
不需要南雪音离开东宫,用时也不会很久。
然而,萧攸澜还是摇头,“不可能。”
萧鸣玉不免有点儿生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太子殿下,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萧攸澜实话实说:“不是要求高,是不相信你罢了。”
“那不如太子殿下说一说,究竟怎么样才行?”
“就今日,四哥亲自写一封信,送去莲州,让人准备好两份解药,快马加鞭送来奉都。五日之内,务必赶到。”
萧鸣玉神色微凛,“你……”
“在四哥离开奉都之前,他们二人便要服下解药,孤必须当面看着,确定他们二人服用之后没有任何问题。”
这是萧攸澜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
萧鸣玉被气得笑了:“太子殿下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是,倘若我不同意呢?”
萧攸澜挑了一下眉毛,“这就更好办了。”
他不疾不徐,开口说道:“这些年,贤妃时常病重,四哥也便因此返回奉都,在角园小住几日,然后离去。巧的是,这些年来为贤妃把脉的太医都是同一个,姓于。每一年,四哥都会派人往这位于太医家中送一大笔钱财。”
萧鸣玉脸色登时变化。
这件事,他分明做得很小心,很谨慎,太子怎么会知道?!
“四哥在莲州,当了多久的清闲王爷,也就敛了多久的财。莲州官场,实际上也就是四哥的敛财工具,只有听你的话,才能当官,不听你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王庸,四哥还记得吗?”
萧鸣玉瞳孔剧烈收缩。
南雪音也记得这一号人,萧鸣玉正是派了她去大理寺狱杀人。
也是那一次,她差点死在那里。
“四哥或许是知道的,王庸被抓,其中有我东宫的手笔。虽说你让小雪潜入大理寺狱中杀人,封死了他的嘴,此举的确打乱了我的很多计划,但是,四哥一定不知道,我的手上还捏着王庸的幕僚——王庸知道的事情,他的幕僚也知道,也能提供证据。”
萧攸澜忽然露出了一点微笑,“四哥,你说,假如你在莲州做的那些贪腐之事都捅了出来,你与晏家的婚事还能不能继续?你这个端王,还要不要继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