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说了姬忽招揽了那么多能人后,在秦国新都城平阳的郑突,此时却疑惑起来。
“妍妍,你说这姬忽是想干什么,要那么多人,他一个郑国装得下吗?”
一旁左颊有一颗美人痣的女子听闻手下探报,也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说道:“话说,据我的了解,姬忽他应该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想着安守一方才是。”
“我本来想着我们秦国的地缘好,能借此发展上几年甚至十几年,届时自然可以占据西土,再循序渐进。可现在郑国发生之事,却令我隐隐担忧起来。”
“如果他只是出于收集人才的恶趣味倒还好。我记得,他以前就喜欢收集三国的英雄卡,每次我问他要干什么,他都说是为了好玩。”
“但是如果他没有告诉我实情呢?你想想看,这些能人可是在我们当代一个比一个牛的存在呀,倘若他要用这些人的力量一统天下,那可就可怕了!”
随后,秦妍便为郑突科普了一下姬忽现在招纳的人才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首先百里奚和蹇叔是后世秦穆公的国相。他们在辅佐秦穆公称霸,内修国政,教化万民,西霸戎国,东置晋君,可谓是秦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功臣。
甚至后人都一度觉得,秦国能一统天下,靠的就是这两人为秦国积攒下的底子。
之前秦妍也派人打听过这个两个人,结果最后却被姬忽给先得到了。这就算是窃夺了秦国的国运,这怎么不让身为秦人的秦妍感到愤怒呢?
秦妍发誓,下次见到姬忽,一定要把他杀死,夺回这两位王佐之臣。
而猛获此人只是一个一般的勇力之人,不足为虑。可这南宫长万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春秋史上的第一猛士呀,听说只有后世的项羽之勇才能与他媲美。
据说由南宫长万把守的城池,敌将都会绕行,不敢与之交锋。
有一次大战,他竟然斩杀了五十多名敌军将领,自己却毫发无伤,令邻国胆寒。终南宫长万在宋为将,没有一个国家敢入侵宋国。
后来这南宫长万酒后怒杀宋闵公,酒醒后才反应过来逃跑。可宋国那么多人,硬是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他。
随后长万推着辇车载着其母,一日行两百六十里地,逃到陈国。最后被陈国出卖,掳获至宋,被斩杀于曹市。
听到南宫长万干了这种事后,郑突瞬间义愤填膺:“此逆臣也,兄何故用之?”
秦妍却是莞尔一笑,持有另一种态度。
“长万当时杀宋公是在酒后被宋公羞辱,宋公多次拿长万战败被俘于鲁国之事取乐。当时长万被俘,鲁公喜爱长万,想让他留在鲁国。可长万不愿臣服,鲁侯只好与宋国提出以财物换人之说,宋公同意后,便将长万换了回去。”
“那照你这么说,这长万倒是忠义之士,宋公也对其有大恩?”郑突显然想不来这对君臣,到底是因何原因才爆发的矛盾。
“是忠心,可是宋公也犯不上一直羞辱人家嘛,我们那边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照我说,这宋公是自己活该,可惜死了长万,不然宋国绝对能在对外作战中,多占据一些地盘。”
秦妍说着也感慨了下,她是后来的人,对她来说,这人才有时候比国君还重要。
你别看现在这么多国君,一个个整天耀武扬威的。可等到春秋中后期,一个个都是人家强盛诸侯,用来祭祀天地的人牲,哪儿还有一点儿身份呢?
而那些打败他们的国家,哪个又不是靠着重用人才,才强盛起来的?
只能说他们都吃了不尊重人才、不重用人才的亏了。
这么一说,郑突也好像理解过来:“怪不得你让我亲自去请赵夙和毕万,原来也是为了秦国图强呀。”
秦妍闻言微微颔首。
这段时间,姬忽在忙,可秦国的众人也没有闲下?郑突在秦妍的帮助下,也在招揽人才。
像赵夙和毕万,就是秦妍为秦国,准确来说是为自己和郑突招纳的治国之士。虽然比起百蹇长万等人,有点不够看,但仍然够用。
而她本来看上了没留在郑国的管仲,可人家管仲压根不鸟她,可把她气坏了呢。
郑突当时看到秦妍生气,立时就决定要派人刺杀管仲。可秦妍却说不能那样做,天下还没有刺杀贤人的先例。
况且管仲经过在郑国辞官一事,在列国名声很大,一旦被杀,天下人必然免不了寻求真相。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他们秦国可就真的身败名裂了。那时将再也招纳不上贤才,而且贤才都是跑向郑国,白白给人家郑国做嫁衣了。
郑突一听也是,只好作罢。
秦妍说管仲没留在郑国也是好事,将来齐僖公死后,继位的齐襄公早死。届时,管仲辅佐的小白继位,那可是后世鼎鼎大名的齐桓公呀。到时候,他郑国的东境就会出现一个超级大国。她倒要看看,他姬忽怎么应对崛起的强齐。
随后秦妍让郑突派人送给管仲很多财宝,厚结于管仲小白这一对黄金搭档。
郑突本来以为管仲会拒绝,可回来的使者说管仲竟欣然接受了。
闻言,秦妍也很高兴,知道这管仲显然是要为了母国,将来与郑国争霸了。
畅想着这一幕,秦妍就想笑:“我倒要看一看,姬忽这个未来的借势霸主,怎么与人家真霸主较量?”
郑突好奇道:“难不成这小白将来要称霸?”
“当然,这小白以后,可是比你父亲庄公的成就还大呢,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春秋五霸之首。”秦妍想当然地陈述。
“妍妍你说,这小白有我哥哥能力强吗?”
“没有,他才能一般,是个酒色之徒,就和你差不多。好就好在他有个贤相,这管仲可是被称为千古第一相的人啊。”
秦妍的一句话,瞬间让郑突比吃了狗屎还难过,什么叫是个酒色之徒,与我差不多呀。
“我可是对你忠贞不二呀,结婚到现在,你让我往东,我何曾向过西?”
当然这是他在心里想的,并不敢对秦妍说出来。
他努力换上一副笑脸:“妍妍,话说今天天已经快黑了,我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他们已经结婚一年多了,可却还没有与秦妍圆房,看着哥哥的孩子已经四五岁了,自己还没有子嗣,郑突就担心起来。
“哦,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秦妍说着,就要赶郑突离开。
谁知郑突今天好像吃了豹子胆了,硬是准备硬气一回。
“妍妍,我们是夫妻,哪有夫妻不一起睡的?咱们可是天地见证过了的呀!”
秦妍立马明白了郑突的想法,刚才还一脸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哦?那你说,你想怎么个一起?”
看秦妍虽然冷着脸,可却没有骂他,郑突内心立马激动起来。
说实话,这么漂亮的妻子,只能看不能碰,对一个男人来说,属实是受不鸟呀。他可是足足忍了一年多了呀。
于是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说:“就是我们两个一起睡到你的床上呀。”
“就我床的范围是吧?”
郑突跟秦妍在一起待久了,也自然明白秦妍的话,立马回道:“就是就是,就是你床的范围。”
秦妍的脸色并没有继续变冷下去,而是缓和了许多。
“那你是想睡底下还是上面?”
眼看秦妍脸色好转,郑突立马开心起来,心道一句“有戏”,便立马回复:“我怎样都行,都随你,你让我在上面我就在上面,你让我去下我就去下。”
秦妍呵呵一笑,随即道:“那你就给我滚到床下去。”
紧接着,秦妍一拍手,就进来两位宫人。那两位宫人拿着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郑突绑成了个粽子,不顾郑突的叫喊,将其塞入秦妍的床底。
郑突也没想到,他想要的睡下面,并不是这个意思呀!这睡到床下面,自己还怎么与秦妍一起传宗接代呀。
郑突便在那里大喊:“谋杀亲夫了!”
“嘘,别吵,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秦妍在郑突耳边冷冷的一句,瞬间让其不敢造次了。
随着郑突闭嘴,屋内立马安静下来。
良久,秦妍才道:“你那句谋杀亲夫是跟谁学的?”
看秦妍问话,郑突老实交代:“是大哥以前跟嫂子一起时,惹嫂子生气时说的。”
“好吧,你倒还老实,就姑且饶了你这次。不过你记住,再学那个人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看着秦妍发狠,郑突立马表示以后不学了,请她放心。
秦妍这才放心地躺在床上睡了。
“晚安,夫君。”
秦妍道了这么一句,便合眼了。
“嗯,晚安,夫人。”郑突惴惴不安地在床下回话。
郑突现在觉得,列国的公子们,怕是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吧。别看他虽然是秦国的上卿,在外边可谓是春风得意,可回到家,自己就像那见了猫的老鼠一样,纯粹的没身份,没地位。
就拿这次来说吧,他只不过是提了一个在他看来很合理的要求呀,为何偏偏沦落至此,这是何等的悲哀?
他从结婚到现在,可是一下都没有碰过秦妍,他知道秦妍的性格,她是那种只要她自己不同意,别人就拿她没办法的人。他几次想试一试跟秦妍发生关系,可偏偏挨了秦妍很多掌掴。
本来今晚看她兴致高,讲了那么多事给自己听,而且自己和她也有共鸣,所以他才在今晚斗胆提了一嘴。结果竟变成了这种情形。看来他以后,是不敢再奢望与秦妍有未来了。
秦妍虽然一开始就说了,他可以去找别人,她说他们只是政治联姻,她对他没有感情。
可不知道从何时起,郑突就爱上了秦妍,从那时起,他看别的女人都没有兴趣。
只要有秦妍在,他都不愿意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可唯独是这个女人,他偏偏无法得到,这又是何等的悲哀呀。
在他那个时代,哪有女子敢这样?只要他将这个消息告诉秦国的士大夫和国君,秦妍非被秦国给除籍了不可,这在那个礼乐盛行的朝代,即是如此。
可是他偏偏就不愿意那样做,为啥呢?他也不知道。
只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吃到的没有身份地位的苦,他就不得不担心起秦妍。
怕秦妍出事。她一个女孩子,要是真的失去了身份地位,那就只能过贫苦人的一生了。只有经历过那种痛苦,他才不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如此。
于是,郑突叹了一声,就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他当然不会找秦妍的麻烦,这件事情过去,明天只要他一被放开,他又会啥事都找秦妍商量。
过了一会儿,郑突道:“夫人,我要小便。”
“憋着。”秦妍正在睡梦中,突然被这一句给扰醒,顿时没好气地道。
又过了一会儿,郑突又道:“夫人...”
“又怎么了?”秦妍再次被打扰。
“还是要小便。”
“哦,不是让把你憋住了吗?”
“可我实在是憋不住了。”郑突说话的声音,略带了点儿颤抖。
“没用的东西,一泡尿都憋不住,将来还能有什么用?”
秦妍虽这样说着,但还是起身呼唤宫娥将虎子(古代的夜壶)拿了过来。
等到虎子拿到时,宫娥却发现,这公主的房内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看着装饰摆件都没有变化,那宫娥还在纳闷。突然她的鼻子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从公主的床下飘出来的。
她终于发现是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原来是那种以前一直弥漫在公主房间的香味,被一股尿骚气掩盖了。
而那股骚气,还真的是大,看来这某人,今天一定是食了很多肉食的。
宫娥看向两个主子,发现公主趴在地上从床下拉出一个捆成粽子满脸羞愧的人。
今天的主子好像很奇怪,竟然在大骂那人:“废物,杂碎,受气包,没主见,软骨头,...草履虫一样的软体动物,海葵般的腔肠动物,刚吃就拉的直肠子...”
宫娥也不知道,主子这是在说啥,只好跪下来找来一块抹布一个劲地擦掉地上的污秽。
一边的秦妍,还在拼命地输出,就是她一句也听不懂而已。
秦妍看了宫娥一眼,对她道:“把他解开,让他自己擦。”
“我已经叫人去拿虎子了,你却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住,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秦妍竟然出去了,独留下这二人处理这一地的脏东西和房间里弥漫的尿骚味。
秦妍是真受不了那味道,她本来爱干净,这古代的人都不咋爱洗澡啥的,这就导致很多人身上有汗臭味。但她也能忍受,毕竟这避免不了嘛。
可这尿味,她受不了一点,而且郑突的尿还那么“臭”,她更是被恶心坏了。
等在外边的石墩上坐了许久,她才坐不住了,这才准备回房子了。因为现在虽然没有后世的天气冷,但夜里还是挺凉的,她受不住。
回去后,发现郑突和宫娥已经把地上收拾干净了。她疑惑:这味道怎么没有了?
一看竟是不知道从哪里采的很多花,插遍了屋子的各个角落里。
秦妍一闻,果然那个味道被盖过了很多。
“公主,驸马他找了许多花...”正当那宫娥要替郑突说话时,秦妍却止住了她:
“好吧,你回去休息吧。”
那宫娥闻言,只好告退。
“哎,就这样吧,你还是当国君的人,这也太逊了。”秦妍只给了郑突这么一句评价,就从窗户上取下一束花拿到怀中闻了闻,便去床上睡了。
郑突见秦妍再没有生气,但是想到自己刚才的窘境,就没有脸再留在秦妍的房中,也就离开这间屋子。
他要去隔壁的另一间屋子,那是结婚后,他常常住的房子。也是秦妍,专门给他备下的。
“门不要关。”
后边一声娇弱的声响,让郑突有些出神。随即他便道了声好,再望了望那声源位置,不舍地看了几眼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