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风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掌心微微发汗，喉结上下滚动，他想开口，可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个真相对林初瑶而言，是何等的残忍。
林初瑶的心跳得飞快，她不是没有察觉，最近服下的药似乎有些不同。那股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她本能地抗拒，却又忍不住渴望。
她猛地睁大双眼，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的声音颤抖了几分：“是生机丸，对不对？”
沈凌风身形微滞，终究无法隐瞒，缓缓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初瑶情绪瞬间崩溃！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心口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刺穿，无法言喻的愤怒、痛苦和绝望交织在一起。
“啪——！”
她猛地一把将沈凌风手中的瓷瓶打落在地！
“咔哒！”
瓷瓶碎裂，散落的生机丸滚落在地上，浓烈的药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这气息既诱惑，又令人痛苦！
林初瑶身子微微颤抖，脸色瞬间惨白，她捂住心口，呼吸急促，眼中满是怒火与失望。
她猛地抬头，眼神里布满了悲愤与控诉，她的声音仿佛带着血泪：“沈凌风，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咬牙质问：“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痛恨玄药谷，多痛恨生机丸？”
沈凌风的心猛地一颤，他知道林初瑶一定会生气，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林初瑶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颤抖着指着满地的药丸，声音嘶哑而痛苦：“这里面全是我同伴的鲜血！”
“那些被玄药谷折磨至死的药人，他们的命换来的，就是这生机丸！”
她狠狠地盯着沈凌风，眼神中满是控诉：“你竟然给我吃这样的东西？！”
“你让我以后拿什么脸去面对他们？！”
一股无名的燥热从身体深处涌起，像是千百只虫蚁在啃噬着她的血肉。
林初瑶的指尖微微颤抖，喉咙干涩得仿佛要裂开，体内仿佛有一股叫嚣着的渴望，促使她伸手去抓那些滚落在地的药丸。
不、不行！
她狠狠地咬住唇瓣，咬出了血，试图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沈凌风看着林初瑶的痛苦，心口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他眼底满是痛楚，声音沙哑至极：“初瑶……为了让你醒过来，我别无选择……”
林初瑶狠狠地攥紧拳头，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别无选择？”
“你可知，当年那些被玄药谷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药人，他们在濒死前，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他们的血肉被拿去炼药，被强迫变成杀戮工具！”
她红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人，却无法相信，沈凌风竟然亲手喂她最痛恨的东西。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声音颤抖：“凌风，你这样做，和玄药谷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沈凌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伸手想要握住林初瑶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初瑶，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林初瑶却猛地推开了他！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种深埋在骨髓里的渴望，几乎要摧毁她的意志。
她知道，这种药物的成瘾性究竟有多可怕！
不行……她不能让自己沉沦！
她的目光扫向地上破碎的瓷片，忽然猛地伸手，抓起一块锋利的碎片！
沈凌风猛然察觉到不对，脸色骤变：“初瑶，你做什么？”
但已经来不及了——
“唰——”
鲜血瞬间从她的手掌滑落，滴落在地！
她死死地攥紧碎片，鲜血沿着指缝蜿蜒而下，疼痛瞬间盖过了体内的渴望，让她从那股难以言喻的煎熬中挣脱出来！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额头冷汗涔涔，声音低哑而倔强：“我宁愿用疼痛来清醒，也不会成为生机丸的傀儡！”
沈凌风的心猛然一震，他从未见过如此绝望的林初瑶！
他想上前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声音沙哑至极：“初瑶，别这样！我不是要害你，我只是想救你……”
林初瑶的眼神布满血丝，她看着沈凌风，眼底的痛楚比鲜血更刺目。
她的声音颤抖，夹杂着恨意：“沈凌风，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了我，却毁了我！”
沈凌风站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他知道，她是真的恨极了生机丸，甚至……连他都一并恨上了。
“带走它……”
“把这些东西……带得远远的……”
她的手还在流血，伤口触目惊心，可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痛楚，只有无尽的抗拒和憎恨。
“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它不是药……它是罪恶。”
沈凌风低垂着眸，喉咙仿佛被堵住，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好。”
最终，他轻轻吐出这个字，弯腰一颗一颗地捡起生机丸，每捡起一粒，心就像被刀剜了一遍。
屋内的药香依旧弥漫，那是救她的药，却也是她最深的梦魇。
林初瑶别过脸去，她的身子蜷缩在床榻一角，像是在抵御着那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沈凌风收起生机丸，最后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而沉痛：“初瑶，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房门被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