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海路呢?”
年轻武士说完之后,便脸色通红,因为这个决定代表着怯懦和不战而逃。
原本以为会遭到众人奚落,没有想到却无人在意。
“只是聚集在阿苏山脉就不下三十万人,如此庞大人数如何渡海。”
安达盛宗眼中满是绝望。
乾军计划一环紧扣一环,压根儿没打算给他们留条活路。
当初毛利晴贤判断大乾最终目的就是要倭国“亡国灭种”,他还嗤之以鼻,如今看来对手远比想象中还要“狠辣”。
“也就是说,明知是对方的圈套,我们还得心甘情愿往里跳?”
青年武士有些不服气看向安达盛宗。
“幸好熊本城已经成为废墟,乾军无险可守,只要抢到粮食,我们还可以退回山中。”
“此消彼长之下,有可能熬到乾军退兵。”
安达盛宗并没有理会青年武士的诘问,而是平静叙述接下来的计划。
一股莫名悲哀情绪蔓延开来。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从来都是倭国劫掠周边势力,如今却被大乾逼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绝望?悲凉?不甘心?关键还隐隐有种委屈情绪在其中。
乾军一上来就是斩尽杀绝的态势,根本不给己方任何机会,他们好像并没有招惹过大乾,为何对方表现的如同有深仇大恨一般。
不过不管怎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能活下去,他们必须要面对乾军。
队伍浩浩荡荡向熊本城前进,行军过程中不断有人倒下,周边人根本不予理会,甚至连搜查尸身都懒得去做。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但凡有粮食,也不会饿毙在路上。
所以躺在路上的尸体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杨震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有些低落。
他从来没有如此嫌弃过冷兵器时代杀敌效率如此低下。
“如果能够发明出机关枪就好了!”
杨震心中强烈渴望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
他已经在九州半岛耽误了一年半的时间,还未能达成最后目标。
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在脑海中反复验证,最终不得不承认目前所采取的战术是最佳选择。
倭国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乾军监视之中,他已经知晓隐藏在各个山脉的残军准备发起攻击,包括他所在的熊本城。
“此次战斗过后,九州岛形势基本稳定下来,剩下的漏网之鱼,就交给斥候清理。”
“陛下,自从敌军大部队离开山脉,我方斥候已经进入山中,展开搜捕。”
并不是所有倭国人都愿意离开深山,他们清楚乾军的强大,绝不能正面对抗。
而这类人通常有两个特点。
第一,自身实力强大,能够独自狩猎猛兽,有在恶劣环境当中生存的能力。
第二,这类人大都毫无牵挂,没有拖累,所以才能脱离大部队行动。
正因如此,他们危险性才是最高的。
“不得掉以轻心,在大局已定情况下,还增加伤亡是大乾的耻辱。”
“陛下请放心,此次进入深山斥候全部都是军中精锐,并且作战经验丰富,断不会吃亏。”
“斥候每三人为一组,十五人为一个小队,每组都有固定的搜索区域,如果有事发生,各组之间能够形成照应。”
“十天为小队召集周期,听取各组战报同时还能及时清理潜在的危险。”
杨信汇报完毕,杨震方才点头表示赞同。
第四天,安达盛宗率部抵达熊本城。
看着遮天蔽日却乱糟糟的倭军,杨震脸上满布杀机。
安达盛宗自然也看到了严阵以待的乾军,他强压下内部不安情绪。
“将老弱妇孺放在第一线。”
“年轻女子还是留在后方比较好,毕竟还需要他们繁衍后代。”
“这时候还想着淫乐?如果此战不能获胜,你我都难逃一死,哪里还有明天?”
安达盛宗恶狠狠看向部下。
“属下知错。”
被他凛然目光所慑,其他人也不敢再有意见。
率先发起冲锋的是手持木棍的老人和妇女,他们虽然行动不如壮年男子那般敏捷,但眼中的杀机却一点儿都不弱。
“老弱妇孺人数超过了十万,而此处乾军最多不过五万,等到他们杀的手都软了,就是我们出击时刻。”
安达盛宗盯着乾军营寨,话语中不带有半分情感。
随着野战重炮声响起,没有任何防炮经验的老弱妇孺大片大片倒下。
但是他们却不敢后退,因为身后的倭军士兵如狼一般的眼神,还有手里的武士刀都在提醒众人,只能继续冲锋。
“陛下,能够看出来,他们应该来自同一个部落,也就是说这些主动送死的老弱妇孺很有可能和后方督战队还是家人。”
杨信对于倭国人的冷血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披着人皮,却没有礼义廉耻的恶劣种族。”
杨震对于眼前的一切似乎早有预料。
“他们就是没开化,没有经过文明的启蒙,所以才会如此没有底线。”
看似憨厚的杨柱却总能说出一针见血的警世良言。
只是安达盛宗现在心情却不怎么美好。
他原本计划十万老弱妇孺总能让乾军杀的手软,但是他却低估了对手火器的威力。
由于缺乏战斗经验,倭国进攻队形过于密集,这也为野战重炮增加了杀伤威力。即便能通过野战重炮的封锁,也躲不过燧发枪的密集射击。
开战将近两个时辰,本方抛出的“炮灰”已经快要伤亡殆尽,双方还没有正式接触。
没有短兵相接,没有正面搏斗,安达盛宗想要通过老弱妇孺的牺牲引起乾军士兵恻隐之心的计划彻底落空。
“大人,我们上吧,再拖延下去对我们更加不利。”
部下焦急看向他,趁着现在还有炮灰在前面掩护,他们冲锋时还能减少些伤亡。“全军冲锋!”
安达盛宗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吼,剩下的二十万青壮应声而起,蜂拥冲向乾军营寨。
“鱼儿终于咬钩了。”
杨震看向营寨中排布密密麻麻的野战重炮,嘴角不禁泛起残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