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反应倒是令莫惊鸢感到新奇：“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少年的脸色苍白，额头上还冒着薄汗，但他却很坦荡的承认，手指冰凉，紧紧攥着她的手，“但是我还是觉得姐姐好厉害。”
有点出乎意料了。
而一旁捂着怦怦跳的胸口缓着神经的黎瑾看江淮北这态度，内心服气的轻笑一声。
可以，不愧是他选的合作对象，都到这种程度了还没打算放弃。
黎瑾其实明白，莫惊鸢当时能同意他们一起跟着进去，不只是因为二人的坚持，更多的是她想借此给江淮北一个“下马威”。
简单来说，就是吓吓他，让他别动多余的心思。
就像是莫惊鸢之前对谢则玉那样，虽然后来没有成功，但也不至于每个人都像他那样奇葩。
黎瑾隐隐的有股预感，就是这件事情过后莫惊鸢很可能要和他们做一个关系上的切割，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无瓜葛，所以江淮北那边一定要撑下去。
他但凡表现出一点退缩之意，那都不是合不合作的事情，属于是火苗还没燃起来起来就被一盆水给浇灭了。
谢天谢地的是，他真的抗住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罕见的让莫惊鸢有些语塞，因为这实在是有点颠覆她的认知。
这三个人之中只有贺宵的反应属于是正常的，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可这两个，她能看出来他们也害怕，但却很快的被另一种情绪给压下去了。
实在是不理解。
还没等她细想，贺宵就搂着莫明珠从里面走了出来，谢则玉也在，他一看到江淮北牵着她的手，脸色微变，屁颠儿屁颠儿的走到了莫惊鸢身边，将她的手给拉了回来：“嫂嫂，怎么在这站着呢？你看你手都冷了，到时候景哥又得心疼了，怪我没好好照顾你。”
这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黎瑾的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谢则玉这一句话看似是玩笑，实际上信息量却很爆炸。
别的不说，最起码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坏消息是，有人成功了，而且那个人也大概率就是谢则玉，好消息就是，有人替他们去淌过了一片未知的河流，让他们可以搭桥通过。
很明显的，好处多于坏处。
所以和被打扰了好处所以脸色有点不好看的江淮北不同，黎瑾分外客气的道了歉：“抱歉谢总，只是你也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对我们来说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所以没太反应过来。”
“不过看谢总如此风轻云淡的样子，看起来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谢则玉挑了挑眉，骄傲的像开屏的公孔雀，“嫂嫂早就告诉我了，甚至是我们还刚刚认识的时候，对吧嫂嫂？”
莫惊鸢：“……”
如果不考虑前因后果，那确实没问题。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上次打电话的事情给了他深刻的教训，但他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主打一个不管后续怎么样先嘚瑟了再说。
莫惊鸢懒得理这些人的小学生吵架，转身走到了莫明珠和贺宵的面前：“那些人呢？”
“都晕过去了，还没醒呢，”贺宵说，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们……还能醒吗？”
“能啊，毕竟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她玩笑似的说，“梦中他们逃不过，现实也一样。”
说罢，莫惊鸢又看向他怀中的莫明珠：“感觉还好吗？”
莫明珠一愣，神情有些呆滞的点了下头：“还……还好，就是有些累。”
“正常，休息几天就好了，让他带你好好养几天。”
贺宵闻言，很郑重的和她承诺：“我会带明珠好好休息的。”
话音刚落下，依稀有警笛声从身后传来，众人闻声望去，远处的视野之中，数十辆警车闪着警灯一个接一个的朝着这边驶了过来。
排头那辆很快的停在了不远处，一个女人从副驾驶走了下来，这人正是庄芸。
莫惊鸢刚要走过去，莫明珠突然小声的喊住了她：“你……”
她脚步一顿，又回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
莫明珠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救了她只是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小事，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头到尾她们这两个本应该是有着最直接关系的人，说的话却只有三言两语，少的可怜。
可是她却莫名的红了眼眶。
十几年前的事情，哪怕到现在她都没有过去心里的那道坎。
那种不被选择的、被抛弃的痛心感觉，甚至比过后的那些熬人的苦日子还要刻骨铭心。
第一刀，永远最痛。
如今的情况和当年类似，结局却全然不同。
莫明珠懂了之前莫惊鸢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有人来拯救。
不算太好，不算太坏，却刚刚好的了结了她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结。
孩童时的她孤身一人，而如今有人让她体会到了枯木逢春。
她终于被人拽出了黑暗的深渊。
“姐，”莫明珠第一次真情实感的叫了她，“谢谢，真的谢谢。”
莫惊鸢轻笑着点了下头，随后走到了警车旁边和庄芸打了招呼：“庄姐，许久不见。”
“确实很久没见，”庄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又开起了玩笑，“你真是怕你姐我闲着啊，刚回来就给我安排工作。”
“今天的事情有些特殊，所以我想还是让您来比较合适。”
庄芸眉心一跳，下意识的有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而当她看到被警员抬出来的衣衫不整，口齿不清的京城市长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是死的透透的了。
幽怨的眼光扫过莫惊鸢，又看向她身后那一群“表情无辜”的男男女女，庄芸真是后悔这么早回来干嘛，简直给自己找罪受。
但事情都已经摆到面前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认命的叹气：“都上车，回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