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川笑了笑,摆手道:“人手的事,某自有办法。”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早已犯愁。
如今的时代可不比后世,书生满街走。
绛州城里识字的人恐怕连百之五六都不到,能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张好图的更是凤毛麟角。
即便如此,敬川能凑出点人手来,还是多亏了敬、杜、程、房、薛等几个大家族的支持。
要是换做一个普通官吏,恐怕连凑齐一帮账房先生都得费半天劲。
敬宽翻出一张宅院的设计草图,眉头紧皱:“小公爷,这宅院造价可不低,少说得三百贯吧。白白给那些役工是不是太亏?老奴的意思是,咱也得适当收点钱,哪怕是一百贯,也能减少亏空。”
敬川摇头拒绝:“不可,这些是百姓肯在绛州定居、来码头劳作的仪仗,无论如何也不能收钱。”
他嘴上拒绝着,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控制宅院的成本。
虽然钱不能收,但他得想办法让整个工程更省钱。
现在,砖瓦有了新式工坊的支撑,成本自然能压下来。
可最棘手的还是木材。
这个时代的木材,就跟后世的石油一样,是稀缺资源。
盖房、造船、烧柴,处处都离不开它。
要是只做地基和主体框架,五十贯就差不多了。
可是屋顶和门窗却得干掉一百五十贯。
要是有水泥就好了!
想象一下,如果屋顶和结构都用水泥和钢筋来做,整个宅院的成本,不算工人工钱,最多一百贯,加上些简单装饰,一百五十贯就能搞定。
那样的话,木材也能大大节省,简直是一举两得!
问题是,水泥这玩意敬川他没有啊。
他只知道,水泥的原料包括煤炭、石灰、矿渣、黏土等,但具体的配比和烧制工艺,他完全不懂。
要是能搞清楚这一切,水泥就能成为一项革命性的材料。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激动。
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配方,不仅是盖房子,修桥、铺路,甚至硬化水渠也能轻松搞定。
这种“万能材料”一旦被掌握,简直是基建界的神器,哪怕是最复杂的工程也能轻松应对!
敬宽见小公爷沉思,心里以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收钱,于是赶紧劝道:
“这么好的宅院,哪能白给呢?”
“小公爷,适当收点钱吧!”
“哪怕是从富户手里收些,也能减少一些亏空。”
他是真心担心这么大的工程,若是继续这样慷慨下去,最后恐怕连敬家的家底都要搭进去,实在让人心疼。
敬川微微一愣,忽然眼前一亮,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宽叔,你刚才说什么?”
敬宽有些疑惑:“老奴是说,这么好的宅院……”
敬川:不是这句。
敬宽:适当收些钱……
敬川:也不是这句。
敬宽:哪怕是对富户……
敬川打了个响指,激动地说道:“对,就是这句!役工的钱收不得,咱可以对富户收钱啊!”
敬宽的一句话让敬川茅塞顿开,灵感如泉涌。
一进宅院不能收钱,但二进、三进、四进的普拉斯版,甚至是麻可丝版可以收啊!
再说了,豪门大户谁会愿意住那一进的老破小?怎么着也得四进起步。
像武家三郎这样的,怎么也得给他建座六进的豪宅才对。
不收个万贯以上的,都不配他那河东首富的名头!
还有裴三儒那些士绅,最少也得四进大宅子,收个八千贯都算便宜他们了。
想到这儿,敬川马上有了主意。
楼花卖一卖,还差荒地上役工的那点儿散碎银两。
他一激动,把羽绒袍子甩到驴背上,拉着敬宽在荒地上来回转悠。
两刻钟后,他在一处背靠汾水、前面有小土包、旁边有洼地的地方停了下来。
“宽叔,就这里了。三日内,把这里平整出五十亩空地,种上绿草,洼地挖成池塘,灌满水。我要在这儿建一套六进的豪宅。”敬川的声音充满了决心。
敬宽一脸茫然:“小公爷,这里是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在这儿建宅子?”
敬川微微一笑:“当然是割韭菜了,某要把河东的富户都收割一遍。”
他心里盘算着:一套豪宅均价三千贯,先卖出去一百套,等于是能换回三十万贯!
等这三十万贯差不多花光了,工坊、码头、农田的收入应该就有了,到时绛州府再也不用为缺钱烦恼了。
敬宽听得一愣:“割韭菜?盖一套豪宅就为了割韭菜?
小公爷不会是脑疾又发作了吧?”
敬川笑着摆摆手:“宽叔别瞎想了,先照办吧!这是头等大事,不能马虎。”
敬宽无奈地低头:“老奴遵命。”
打发走满是疑惑的敬宽后,敬川心情愉快,哼着小曲骑着二毛前往工坊新区。
相比生活区的荒凉,工坊新区简直是热闹非凡。
经过这段时间的筹备,除了炼铁和砖瓦工坊,细盐、造纸、酿酒等工坊也都已经开始了试产。
特别是细盐和造纸,苏定方那边要给裴家和崔家送上一份“重磅大礼”,生产更是昼夜不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除此之外,敬家的老工匠们还忙着搞陶瓷和琉璃生产,尽管这两个板块的产量暂时不大,但也在小作坊模式下默默推进着。
“小公爷来了!”
敬阿大仿佛是能听出二毛那独特的响声。
二毛未靠近,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飞奔过来冲着敬川行礼,完全是个典型的“社交达人”形象。
这溜须拍马的功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此时的敬阿大胸前挂着两块铁板,活脱脱一副乌黑的“龟壳”,看得敬川直忍住笑,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词——“史上最重甲”。
“板甲试制得怎么样?”敬川好奇地用皮鞭敲了敲。
他没想到,敬阿大在没有自己专门设计的机具情况下,靠铸造工艺也能打造出一副“豪华型胸甲”。
敬阿大有些憋屈:“别提了,小的已经尽力了,尽量减少铁板的厚度,这胸甲也有四十斤!真是太重了,差点把小的的腰给压弯了。”
敬川瞪大眼:“四十斤?”
这要穿上去,岂不是走两步就成健身房的负重训练了?
敬阿大摸了摸自己头顶的铁板,幽幽道:“小的也知道这板甲重,但没有小公爷的工艺,只能用铸造法,这厚度根本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