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堆木块和铁楔子前,敬川顿时有点脸红。
两年时间,敬家作坊居然连个螺栓、螺母都没造出来,这也太丢人了。
他环顾四周,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在搞木工还是在造机械?”
木块、铁楔子、绳索——
这些在敬川眼里,简直和“机械工程”没有半点关系。
他心里一阵不爽:“你们这是打算在石器时代过一辈子吗?”
不过,想弄个螺栓、螺母出来,对此刻的敬川也并不容易。
想做螺栓,得用机床,得有铁条。
而要批量生产铁条,又得用热轧工艺进行加工。
好嘛,这简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经典怪圈——
没有机床就造不出螺栓,但没螺栓又无法搞定机床。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敬川干脆指挥两名工匠用原始工艺,准备先把第一台机床给拼出来。
什么叫“原始工艺”?
就像是在大荒山里的铁匠铺,依靠手工拼凑,铁楔子和木条固定,硬是靠一股脑的体力和热血给它“做”出来。
整整一个半时辰过去,才终于把这台笨重的“铁家伙”组装完成。
敬川看着这台机床,心里一阵自豪:“嘿,咱们大唐的第一台机床,完工了!”
他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个穿越来的“制造大佬”,丝毫不觉得累,反倒有种“卧槽,自己做的东西真的能运转”的满足感。
接下来,敬川连上水车驱动的动力装置,一阵嘎达嘎哒的声音响起,机床竟然真得开始运转了。
工匠们都围过来看,眼睛都瞪得快要掉出来:“这…这机具真能运转?这…这真的是机具吗?!”
敬川嘿嘿一笑,扭动机床的控制杆,示范起一系列操作:打孔、车螺纹、造螺栓、抛光、打磨——
一通操作猛如虎,简直把工匠们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好像是看魔术表演一样,一个个瞪大眼睛,心里只想着:“这机器怎么像变戏法一样,就把冰冷的铁块变成有用的零件了!”
过了半个时辰,所有机床需要的其他部件也终于加工完成,敬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啦,差不多了。”
他挥挥手:“停下!”
又是一通组合,将刚才加工好的部件安装再机床上面,再用螺栓固定,机身变得更为牢靠,部件间的吻合度也大大提升。
再次运转机床,比之前丝滑了许多,噪音也明显小了。
敬川开始对敬阿大进行“手把手”教学,讲解机床的操控技巧。
敬阿大一边点头,一边表示:“小公爷,这活儿咱们这群工匠可真是…自愧不如。”
他一脸崇拜地看着敬川,心里默默想着:“小公爷可真是被刺史耽误的大唐第一巧匠。”
敬川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机床这种东西,别看它一开始笨重,慢慢熟悉之后,你们会发现它是个‘懒人神器’,用起来省时省力。”
他随口道:“就像造车舆,慢慢调试,最后跑起来了,你都能感到‘我好牛’。”
敬阿大忍不住笑了笑:“小公爷,您这比喻真挺形象的。”
敬川摆摆手:“说正经的,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了,学会了这台机床,咱们工坊的工艺,起码能和将作监拼个高下。”
工匠们听得眼睛发亮,大家纷纷跃跃欲试,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敬川心里也有些得意,眼下这些工匠虽然起步晚,但只要给他们时间,慢慢来,日后必定能成就当之无愧的大唐第一机械加工工坊。
毕竟,谁能想到,大唐第一台机床,居然是由一个“纨绔”小公爷亲手打造出来的呢?
“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敬川拍了拍敬阿大的肩膀,“那热轧机具赶紧弄出来。某还得再改进一款新机型,咱们不仅仅需要铁板,铁条也得有。”
敬川又对着敬阿大交代几句,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于是将缝纫机的设计图交给了敬阿大:“这份图纸……先研究一下,明晚带几个工匠会刺史府,本公给你们详细讲解一番。”
他本来习惯性是想让敬阿大自行打制。
可一想到缝纫机那一百多个零部件,比机床难度高好几倍的工艺,还是忍了下来。
先集中做一次培训再说。
果不其然,敬阿大看到图纸上那复杂而巧妙的零部件设计,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人可以搞出来的机关?
也太巧妙了吧。
如果这种机具真能造出来,那缝缝补补的效率岂不是得高出百倍。
“小公爷,咱真能造出这种巧夺天工的机具?”
敬阿大有些怀疑自己和工坊的能力。
敬川心情轻松地笑了笑:“废话,这才开始呢。以后比这更复杂、花样更多的机具可多着呢!”
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小小的担忧:这些工匠能不能学会,真是个大问题啊。
扫了一眼周围的工匠,敬川准备转身离开,却被杜君绰又叫住了:“小公爷,刺史府的后三进得腾出来了。”
他得到消息,皇后娘娘已经自长安出发,七八日便能抵达绛州府。
由于圣上和皇后生性节俭,并不会建造行宫,但其下榻之所也丝毫不能马虎。
“知道了。”敬川皱皱眉。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到访,搞得神神秘秘的。
出了筹备中的机械加工作坊,正赶上小食的饭点儿。
敬川随着工匠们一起走到草棚子搭建的临时伙房。
他有心想了解一下工匠们的伙食。
饭点的热闹气氛也让他有些好奇。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亲自感受这种工地上的“吃饭文化”。
一眼望去,几千号人排成长龙,气氛热火朝天,仿佛这片空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食堂。
伙夫们挥舞着大铁勺,一勺勺把热腾腾的小米粥舀进陶碗里,接着又把窝头塞进去,动作娴熟得像是自动化生产线。
敬川也忍不住想要亲身体验一番,混在人群里,悄悄走到饭台前。
“新来的吧,记得下次自带陶碗。”伙夫一边喊着,一边给他递来一个碗,接着开始舀小米粥。
小米粥熬得挺稠,还混了些青菜,勉强能称得上“健康”的口味,嘴里一吸,咸咸的还放了盐巴,勉强对得起这份“工人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