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方腊，那锐利的眼神似能穿透空气，“圣公此言差矣，我等起义，为的是替天行道，解救黎民于水火。钱粮乃身外之物，岂能因它而坏了大事？”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在祠堂内回荡。
方腊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豪迈，震得祠堂的屋梁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他伸手重重地拍了拍田豹的肩膀，那力度带着一种豪爽，“二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这行军打仗，粮草先行。没有足够的钱粮，如何养兵？如何打仗？如何替天行道，解救黎民？”
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我方腊愿拿出库银十万两，粮草五千石，以助义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祠堂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像是一阵风掠过静谧的湖面。
十万两白银，在阳光的映照下，那银质的光芒似乎能刺痛人的眼睛；五千石粮草，堆积如山，散发着淡淡的谷物香气。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田豹只是……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转向王庆，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不知王首领意下如何？”
王庆摸了摸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笑声干涩而虚假，“圣公如此大方，我等自然也不能小气。只是我山寨人少，粮草需求不多，只需白银五万两，粮草三千石即可。”
方腊眯了眯眼，心中暗骂王庆贪得无厌，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看似温暖却暗藏锋芒，“好！就依王首领所言。”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如同菜市场上的小贩一般，为金银和发兵之事讨价还价，争论的声音在祠堂内嗡嗡作响，争论了足足半日。
最终，方腊答应给田虎十万两白银，那一堆堆的白银在祠堂的地面上闪烁着冰冷的光；五千石粮草，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
给王庆五万两白银，三千石粮草。
眼看日头已至正午，炽热的阳光透过祠堂的窗户，洒下一道道明亮的光线。
方腊提议午饭之后再继续会盟。
众人纷纷起身，椅子挪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内显得格外刺耳。
祠堂内的气氛紧张而功利，空气中弥漫着算计的味道，那味道就像陈腐的湿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散会后，方百花趁人不注意，偷偷给晁雄征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和不满，便径直往外走去。
晁雄征会意，寻了个借口也跟着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周围的树木静静地伫立着，像是沉默的卫士。
方百花才停下脚步，气鼓鼓地说道，她的呼吸急促，带着一种愤怒的热气，“这算什么英雄大会？分明就是洒金大会！凭什么要白白送给他们那么多金银？田虎、王庆那两个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
方百花越说越气愤，小脸涨得通红，就像天边燃烧的晚霞。
晁雄征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中暗笑，却故作严肃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百花姑娘慎言，这里人多眼杂……”
“我偏要说！”方百花打断他，那声音尖锐而响亮，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
“他们……”
“他们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的鼠辈，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却看不到长远的局势。”晁雄征语气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海，“圣公给他们金银，并非白白送给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更快地壮大，吸引朝廷更多的兵马。就像当年战国时期，齐国资助燕国，让燕国迅速强大，从而吸引了秦国的注意力，齐国自身的压力得以减轻。如今田虎、王庆若没有得到钱粮，他们扩充实力只能依靠缓慢的攻城略地，兵力扩充一年或许不过数千人，战略布局也只能局限于周边小范围。而得到钱粮后，他们可以迅速招兵买马，兵力扩充一年可能达到上万人，还能进行更广泛的战略布局，攻打重要城池。朝廷对于小股势力或许只是派遣少量兵力围剿，但对于迅速壮大的势力，必然会派遣大军全力镇压。”
方百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就算不给他们金银，他们也会攻城略地，扩充实力。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晁雄征摇了摇头，“给了他们金银，他们便会更加肆无忌惮，扩张的速度也会更快。如此一来，朝廷的注意力便会被他们吸引过去，我们的压力也就减轻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便是驱虎吞狼之计。”
方百花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忿，“话虽如此，可我还是觉得憋屈。凭什么要我们出钱出力，让他们坐享其成？”她跺了跺脚，气鼓鼓地像只河豚，那跺脚的声音在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清脆。
晁雄征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不禁莞尔。
他伸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尴尬地收了回来。
“百花姑娘，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圣公深谋远虑，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晁雄征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方百花沉默了片刻，抬头望着远处的青山，那青山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秀丽。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她欲言又止，
一阵微风吹过，那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带来一丝淡淡的桂花香，那香气清新而淡雅。
阳光透过枝叶，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那尴尬就像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他们。
“我……”方百花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
晁雄征看着她，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悸动。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鼓点一般敲打着他的心脏。
“圣公有请少庄主！”一个侍卫匆匆跑来，他的身影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晁雄征心中一紧，刚刚涌起的莫名悸动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传唤打散，一丝懊恼在心中蔓延开来。
原本静谧而略带微妙氛围的角落，随着侍卫急促的脚步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平静被打破，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晁雄征看了一眼方百花，又看了一眼传话的侍卫，心中犹豫不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