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面就像坠入深渊,这让联邦士兵的头皮麻木了。副官看着吵闹的居民,心中有一种可怕的预感。
就在那时,脚下传来一阵隆隆声,那根可怕的黑色柱子慢慢地从地心升起,蓝色的光芒慢慢笼罩着天空。
副官的脸色突然变了。
慢慢地一段奇怪的视频播放了出来。
几分钟,几小时,他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
星球陷入了一片沉闷的寂静。
他几乎没有时间反应,人群中传来一个微弱但愤怒的声音,“我们只是实验品吗?我们……联邦是一个谎言吗?”
“他们之前是以同样的方式带走我的孩子的吗?”
那女人声音里的绝望很有感染力。
喧闹的人群中发出压抑的声音,嗡嗡的低语声就像几百只苍蝇在他耳边盘旋,掀起层层涟漪,仿佛一种躁动在黑暗中隐隐涌动。
“这是一个谎言!”
“这全部都是谎言,什么柯尔蒙机构,什么成为首都星球的居民,他们一直都是在拿我们当猪养。”
黑暗肮脏的街道上传来尖叫和恐慌的声音。起初,那只是几声模糊而混杂的低语,几乎不可能听明白这些话。后来,甚至受到持枪士兵保护的中间的副官也能听到人群逐渐的愤怒。
“我的孩子被带走以后再也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他在首都星球生活得很好……”
“我,我的兄弟也是一样。”
“我的妹妹,她也被带走了。”
恐惧和怀疑就像一场致命的瘟疫,在人群中疯狂传播。
这些愤怒和怨恨的情绪迅速累积,以极快的速度经历质变。那些惊慌失措的语气很快变成了绝望和憎恨,低沉的声音在极度恐慌中以惊人的速度酝酿成清晰而响亮的谴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像一股无法阻挡的波浪,攻击着孤立无援的士兵。
“是的,就是他们!”
“这和带走他们的是同一伙人!”
“为什么你们要对我们撒谎?我全部的家人都被带走了!死了,他们……他们死了!这样的生活有什么用?”
他们麻木的目光中燃烧着一种无法屈服的光芒,仿佛他们用灵魂燃烧仇恨的火焰。
一个声音接着另一个声音。
一张脸接着另一张脸。
每个人都像是一面镜子,在释放之前,先放大他们心中压抑的情绪。
无数像僵尸一样又脏又瘦的脸直指向那些士兵。深陷的眼睛就像黑暗的洞穴,寒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恶臭,就像一根被拉紧的弓弦,所有的士兵都潜意识地感到对死亡的恐惧,放下的枪口被再次抬起,对准了人群。
“退后!”
“退后,你们这些杂种狗!”
副官察觉到一种奇怪的气氛,仿佛有人在黑暗中看着,默默地、秘密地操纵着一切。这种感觉让他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拼命想让事情重回正轨。他试图安抚居民,告诉他们这段视频是谎言,只是敌对星系的阴谋。与此同时,他试图警告他的士兵,这群被当作猪和狗饲养的人是不可能用实弹攻击士兵的。
但有些事情一旦被揭露,就无法抑制。
在他视线的一角,一个士兵看见一个瘦削的身影跑进人群,她手里似乎有微弱的银色光芒在闪烁。
“我的妈妈,在哪……”
离她最近的士兵已经很紧张了,她还没说完话,他就扣动了扳机。
金属碰撞的声音如此清晰,人群立刻平静下来。脏兮兮的孩子衣冠不整、头发脏乱,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群士兵们。她手中的银光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那是一枚金属徽章,所有士兵都熟悉的徽章,联邦的徽章。
副官的心都在颤抖。
这一点也不好。
枪声像火花,瞬间点燃了一桶炸药,居民们陷入疯狂。愤怒的人群以压倒性的敌意怒视着他们。
副官意识到船翻了,所有的解释都无济于事,暴力冲突不可避免。他立刻果断地命令道:“开火,突围!”
枪管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咔嗒声,但令士兵惊讶的是,什么也没出来,副官的眼睛颤抖着,他望向天空。
已经结束了。
居民们更加愤怒了。压抑了多年的愤怒从他们的死气沉沉的眼中倾泻而出,深陷于极端的暴力和怨恨之中,他们嘶哑地喊着,冲向了士兵们。
副官茫然地看着他们,他曾经鄙视的动物现在像是饥饿的野兽一样冲向了他。
此刻,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紧握双手祈祷。
这是报应。
————
在联合会会议厅,高层管理人员站在屏幕周围,凝视着他们面前不可想象的一面。狂热的复仇欲望已经变成了可怕的力量,摧毁、破坏并且重塑它周围的一切。
这一幕太可怕了,太壮观了,它以一种近乎邪恶的魅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身体和精神上震惊他们,他们的脚几乎动不了。
“长官,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那个留着浓密黑胡子的男人重重地拍打着他下面的桌子,他气得胡子直抖,用手指着门。
“去柯尔蒙机构,把所有人都带回来!”
————
漂浮在寂静而寒冷的空间中的是一艘沉默的战舰。这艘战舰很大,几乎是斯特兰号的两倍大。外面包裹的黑钢是坚不可摧的。船的轮廓很简洁,顶级星际大炮外保护层下有一个黑洞枪口。
战舰就像一头沉睡的野兽,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防护罩。在漆黑一片的星舰防空玻璃层内部是又冷又宽的船长室,宽屏完全覆盖了墙壁。
反射在冷光中的是一只美丽的红色美人鱼躺在玫瑰和荆棘编织的床上。
在被黑暗笼罩的船长房间里,电子屏幕上的蓝光勾勒出了那个不远处的男人的轮廓。
他站在屏幕前,双手背在身后,宽阔的肩膀,笔直的腿,还有他极高的身材给他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和力量感。
他身上有一种几乎可怕的气场,一种刺骨的寒意似乎从他的骨头里渗了出来。被一种极其强大的克制所压制和约束,让人们从灵魂深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