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你都懂,老爷自然也明白。”
魏氏伸手瞧着自己新染的指甲,“这金凤花的颜色确实艳丽,还挺显白的。”
李嬷嬷仍沉浸在许太医的事情里,接着问道:“许太医就这么住进咱们府,可要派人暗中盯着?让三少奶奶安置许太医,会不会稍有不妥?老奴可要去大房那里也说一声?”
魏氏朝着李嬷嬷的方向点了点,“你呀,是不是年岁大了,左不过是件大房的事,不必费心。去拿笔墨来,我要给若雪去封信。”
林一诺的小院。
阮凌微双手交叉抱拳站在院中,冷眼瞧着对面那人:
“玉珍妹妹,怎的如今倒成了我大房的常客了。”
孙玉珍没急着接话,探头四下张望着,没见到小林将军或是阿信的身影,这才皮笑肉不笑道:“哎哟大少奶奶,您还不知道吧,老爷将许太医留下了,让在府里小住,这会子着我安排着呢。”
阮凌微略感意外,但还是淡定道:“那你便去安排,来我这作甚。”
“我的大少奶奶,许太医是为了给小林将军治病的呀,自然要住在大房院儿里。我来就是带人把此处的偏殿打扫一下,好叫许太医早点歇下。”
孙玉珍道。
阮凌微眉头打结,许太医毕竟是个还不知根知底的人,不宜就这样放进林一诺的院子,“怎么着,林府这么大,竟收拾不出来一间宽敞的客房么?”
孙玉珍语气强势了些:“大少奶奶,话不是这么说,许太医来林府,是冲着大房来的,这一应花销,都应该记在大房账上。”
阮凌微寸步不让:“是大夫人如此说的,还是老爷吩咐的?”
“母亲早已把此事交由我做主,现在是我说了算!”
孙玉珍叉腰站着,越说越激动。
阮凌微毫不理会,“那你便算好了,钱,可以记在大房账上,但是人,不能放进来。”
许清扬吃完饭,正在林府闲逛消食。
在茂盛的花木后面,完完整整听见了林家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的争执。
这个阮凌微,听听,都说了些什么?
不能放进来。
说得他好像是条狗一样。
真是个呛口小辣椒。
许清扬低下头,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历来侯府内宅都不是风平浪静之地,他今日也算见识了。
转身离去时,阮凌微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玉珍妹妹,你若执意如此,便去找老爷夫人理论吧。我这里,不会让步。”
孙玉珍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她此举只是为了给阮凌微添堵,如今大房在账上都认了,她也没有了硬要把许太医塞进去的理由。
孙玉珍正欲再狠狠瞪阮凌微一眼再走,忽然听得吱吱呀呀的轮椅声音,拿手抹了一把脸,挤出副好颜色:“既如此,我就不打扰大少奶奶了,月底再来和你好好对账。”
说罢转身离去,仿佛生怕被那轮椅追上似的。
小院儿重新恢复安静。
阮凌微却没急着进屋,她抬高了声音道:
“许太医,听得可还过瘾?那草丛里多蚊虫,太医可要当心才是。”
许清扬愣了片刻,干咳两声从草木背后走了出来。
“不是在下有意偷听,实是恰好路过此地,故而……”
“许太医无需和我解释,想必太医也能看出来,小林将军喜欢清净,院中伺候的人亦很少,还请许太医不要误会于我才是。”
阮凌微缓步走出了院子,朝许太医拂了一礼。
“岂敢岂敢,在下会和三少奶奶说清,在客房住下即可。”
许清扬始终彬彬有礼。
阮凌微没有多言,浅笑一下便回去了。
身后,许清扬没有立时离开,盯着阮凌微的背影驻足良久。
这样一个桃面杏眼的姑娘,笑起来真让人挪不开眼。
先前自己给小林将军施针的时候,每每到了关键之处,也是自己犹疑之时,这位林家大少奶奶总能若无其事地说一两句,指一两处,看似问询,实则点拨。
与其说是自己治好了小林将军的胳膊,不如说是阮凌微治好的。
但怪就怪在这儿。
见他二人相处的感觉,虽不像有夫妻之实,但举止也亲昵有加。
阮凌微一身的本事,为何不直接替小林将军医治呢?
小院主屋。
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在窗子后面注视着许太医。
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木制的轮椅扶手,都被按出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阿信,去查查这个许太医。”
林一诺面无表情吩咐道。
“是,将军。”
阿信干脆应下,喜出望外。虽然他也觉得许太医不像好人,但这人激发了将军的斗志!
阮凌微前脚刚踏进主屋,坐在窗前的某人就不高兴地来了句:
“许太医不是好人。”
“是是是~”
阮凌微好性儿地推着林一诺的轮椅,“小林将军是不是觉得府上除了我,都不是好人呀~”
林一诺轻轻哼了一声,攥住阮凌微的手,“我是认真的。”
阮凌微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这不是也没让他进咱们院儿住嘛!”
咱们院儿。
林一诺心中默默重复着。
“在风里站了那么久,手都凉了。”
林一诺伸出两只手,包裹住阮凌微的双手。
“你……”
阮凌微本想迅速把手抽回来,瞧见林一诺小心翼翼的目光,捧着她的手跟护着什么宝贝似的,心头一软,索性由着他了。
阿信憋着笑,悄然退到屋外。
次日清晨。
阮凌微在院中的灶台旁坐着。
炉子里单独熬了山药百合粥,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火候。
阿信在为小林将军擦身梳洗,“奴才打听到了,这许清扬许太医乃是家传,他父亲许昌茂也在太医院俸职。”
许昌茂?
林一诺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听过。
“接着查。重点看看这人去过哪些地方,是否一直就呆在太医院。”
林一诺为阿信提供了更为细致的方向。
许清扬有些认床,这日亦起了个大早。
他看着小厮为自己送来的水,没有即刻梳洗。
兜兜转转来到大房附近的水井,自己摇了一桶水上来,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半透明的晶体。
“许太医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