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你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阮凌微接过小林将军递过来的纸,没有急着去看纸上的内容,而是先发问道。
林一诺如遭雷击。
他就说自己不擅长撒谎吧!要不然干脆就实话实说算了,这样也显得自己更有用些。
后面继续帮小微调查岳父大人的事情,也顺理成章。
就在林一诺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挨顿“毒打”的准备的时候,却听小微又开口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拜托梧桐处调查的是我父亲的事,现在也是你父亲呀,纸上的内容,你就是看了也没什么的,本来也没打算瞒你。”
啊?小微想的原来是这个?
林一诺木讷地挠了挠头。
阮凌微将浸湿的纸在桌上摊平,和小林将军一同看完了纸上的内容。
“果真是他。”
阮凌微一拍桌子,咬着下唇,恨得牙根痒痒。
林一诺倒没有特别意外,小微口中的“他”,即是当朝宰相何钦。
“小微,这张纸不能再留了。”
林一诺道。
“嗯。”
阮凌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本以为父亲阮卫国是直言不讳得罪了当今圣上,没想到其实是进言时得罪了皇上身边的头号小人。
阮卫国直指当朝臣子豢养家妓和娈童的丑事,等于将何钦见不得人的癖好搬到了台面上来,何钦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随便找个由头,就以皇上的名义发落了整个阮家。
什么是无妄之灾,这就是无妄之灾。
与此类似的,应该还有她家一诺。
硬是用极其卑劣的手段,废掉一个为国征战屡建奇功的少年将军。
阮凌微看向林一诺的时候,他的目光刚好与自己相对。
“微微,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了。”
林一诺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有了共同的宝宝似的!”
阮凌微调侃一句,将桌上的纸用烛火引燃,然后丢进地上的炭盆里,推着林一诺往床边走。
林一诺双颊绯红,他和小微,会有宝宝吗?小微会抵触自己进一步的接触吗?
那样不甚纯洁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林一诺很快又回归正题:“微微,当务之急还不是复仇,而是让梧桐处确保你父亲母亲的安全,最好每月都送一次书信回来。”
“嗯,这样再好不过了。”
阮凌微顺着林一诺的话思考着,突然笑出了声,轻轻拍了下小林将军的肩,“一口一个让梧桐处做这做那,你让人家做人家就做啊……”
林一诺顿时噎住了,他刚刚命令的口吻,是否说的太自然了?
“用、用钱嘛……用钱让他们做……”
林一诺暗暗庆幸自己背对着小微,她看不到此刻他心虚的表情。
魏氏房内。
“老爷,还不睡吗?”
魏氏瞟了眼林国栋手里握着的医书。
“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
林国栋刚刚打了个盹,魏氏说话他才猛然惊醒。
拿着书的手已有些泛酸,他揉了揉手腕,将床头的烛火又吹灭了一盏。
魏氏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和衣躺下。
林国栋默默给眼前这页医书折了个角。乌头草本是一味温经散寒的药材,但过量使用,就能成为麻痹神经,夺人性命的毒药。
而黑锡和姹女,看上去文绉绉的名字,民间叫做铅和水银。
是富贵人家在炼丹时常用的原料,何钦在炼就乌头草膏时也顺带添加了进去。
如今自己就要有两个儿子折于此药之下,林国栋合上书,仍旧辗转难眠。
他能感觉到魏氏也还没睡。
但这些担忧,自己都解决不了,更不用说与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听了。
“老爷可是身体不舒服?是否让府上的大夫来看看?”
魏氏翻了个身,对上两眼圆睁的林国栋。
“我没事。”
林国栋摇了摇头,“季明中了和诺儿一样的毒。他冒死从何相府传出了他所知道的有关此毒的全部消息,但……季明也说了,何相府的人说,此药无解。”
“啊?季明也……”
魏氏大为震惊,如果林家老大、老三都成了残废,那林老爷的爵位,就该顺理成章地降一级,由她的亲生女儿林若雪来继承。
若雪再不济也能封个郡主之类的,嫁人也能多挑拣些。
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还要谨慎小心应对。
魏氏眼中的惊异很快被她刻意转化成悲情。
“老爷切莫上火,之前来府上的那位许太医,似乎医术不错?一诺的病经了他的手,不说是有些起色吗?还有大房媳妇,经常给一诺按摩和针灸,说不定将这毒药的药名告诉阮凌微,她会有法子的。”
魏氏向林国栋建议道。
林国栋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睡吧。”
魏氏想到的,他早想过了。
许清扬许太医是外人,林国栋不想让他参与过多。
至于阮家姑娘,他总觉得对其有所亏欠,谁家好胳膊好腿儿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瘫子呢?
告诉阮凌微,她夫君中的毒无药可治,岂不更加让她觉得此生无望?
还是等事情有些眉目了再说吧。
眼下还要寻个法子,尽快把季明从那老狐狸府上接回来。
这日。
阮凌微带着杏儿从外面铺子里回府,路过府中的花园,刚好遇见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孙玉珍。
“哟,是大少奶奶,给大少奶奶请安。”
孙玉珍满脸堆笑,恭敬的样子让阮凌微莫名其妙。
“弟妹同安。”
阮凌微敷衍了一句,见孙玉珍没有要让路的样子,只得停下脚步。
不对啊,这条路好像不是通往三房院子的路,倒是她回林一诺小院的必经之路。
孙玉珍是故意在这里拦她的?
“弟妹有事么?”
阮凌微冷冷问道。没有林家长辈在前,她也不会特意给孙玉珍什么好脸色。
“大少奶奶还不知道吧,老爷就要把他的爵位,让给我家季明了。”
孙玉珍扭动着并不纤细的腰肢,笑得脸上的赘肉直颤。
“哦。知道了,劳烦你让一下路。”
阮凌微面无表情道。
“啧啧……”
孙玉珍侧身让出一条通路,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有的人呀,就是没有那享福的命,这人啊,得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