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阿信的注意力刚被大少奶奶吸引过去,又被将军拽了回来。
“我夫君如何了?”
阮凌微问道。
杏儿一时傻了眼,她家主子从未如此称呼过小林将军呀!
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她原本的主子吗?
阮凌微没等到回答,趿着鞋朝林一诺的床铺走去。
刚走两步,突然膝间一软,整个人像苗条一样瘫倒下来,被杏儿和许清扬合力扶住,才没跌到底上。
“主子!主子你醒醒啊主子!”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大少奶奶又晕了过去,杏儿焦急万分。
许清扬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手擎着阮凌微的背,一只手托着她的腿,体贴入微地将人扶回床上。
杏儿立马挡在许太医前面,替阮凌微整理好凌乱的衣襟。
“林老爷,夫人,林家大少奶奶或许是因为头部遭受重击,记忆出现混乱,但性命已然无碍,再观察调理就是。”
许清扬转身朝林国栋和魏氏施了一礼。
他看了眼一旁在床上挣扎不休,似乎痛苦万分的小林将军,沉沉叹了口气,重新走回阮凌微床前,就在她床头蹲了下来。
杏儿吓了一跳,她看向魏氏和林老爷,这二人的神情同自己如出一辙,都不知许太医到底要做什么。
“阮凌微,你再不醒过来,你夫君就要没命了。”
许清扬声音不大,几乎是贴着阮凌微的耳朵说的。
“你夫君——要——没命了!”
许清扬拉长声音,继续在阮凌微耳边絮絮低语。
杏儿不置可否地看着许太医,这看起来怎么像是巫师招魂的招数呢?
她想起小时候要是有人家的小孩疯玩一天回家高烧不退,家里的大人就会出门“喊魂”,在外面到处喊小孩子的名字,让她回家。
说是把魂喊回来了,小孩子烧就退了。
不过许太医这……更像是一种刺激?
“许太医,用不用奴婢再去准备什么汤药,或是帮您把药箱拿……”
杏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床上的阮凌微干咳了两声,悠悠转醒。
“杏儿?许太医?”
阮凌微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就要上手去摸,被杏儿眼疾手快拦住,“大少奶奶,您头上有伤,许太医才为您包扎完,碰不得的。”
“哦。”
阮凌微满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她伸出胳膊,在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
没有重影,视线清晰。
阮凌微心中松了口气。
好险,她差点以为自己这一世就这么磕在石头上摔死了。
脑子里好像多了很多记忆,她甚至想起了这个阮凌微小时候的事,这正常吗?
来不及细想,阮凌微急切问道:“许太医,一诺他怎么样了?”
许清扬轻轻摇了摇头,闪身让路。
阮凌微便看到了在床上痛苦痉挛的小林将军。
“一诺!”
林一诺的双腿若是痉挛起来,往常阮凌微用着巧劲儿循着穴位,都要费好大力气才能缓解,更别说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身蛮力还不敢往将军身上使劲儿的阿信了。
阮凌微未及穿鞋,光着脚跑下床,直奔林一诺的床铺去了。
许清扬默默跟在后面,他先杏儿一步从地上捡起阮凌微的靴袜,放到小林将军床边的地上。
“一诺,我在呢,一诺,别怕。”
阮凌微先捧住小林将军的脸,轻轻拍打着,试图让他先清醒过来,而后指挥阿信按揉小林将军腿上的穴位,他二人一人一条腿,反复按摩,没过多时,林一诺整个身体就平静了下来。
阮凌微把额前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转过头来对着许太医说道:“林若雪的药,药性太强,把小林将军身上的毒虫给勾出来了。”
“嗯,大少奶奶说得对。”
许清扬赞同地点点头,“那毒虫在小林将军体内游走,难以捉摸,在下想在小林将军身上切个口子,将那毒虫引出。主要毒虫来去自由,若是大少奶奶能协助在下将那毒虫固定于某个部位,或许也是可以的。”
“不成。”
阮凌微略一思考便断然拒绝。
“切了口子,将军会失血过多,他身子本就处于高热之中,经不起这番折腾,那毒虫亦未必只有一个,想通过针灸驱引,难于登天。”
林国栋静静听着大房媳妇的分析,他虽不懂医术,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好像阮凌微一醒来,局面就被控制住了。
“那我再配一副退热的药,给小林将军服下。”
许清扬又道。
阮凌微瞥了眼床头凳上冷掉的药碗:
“你这里不是已经有了么。”
许清扬低了声音,“不太管用。”
阮凌微冷静思考了片刻,掰开小林将军的嘴看了看舌苔。
林一诺的高热是由炎症引起的,十分凶险,中药的药性分寒与热、虚与实,一旦分辨错误,用药不当,就会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但林一诺恰恰病得又急又凶,本就是疑难杂症,根本分不清什么寒热虚实。
也许此时,只有西药才能简单粗暴地见效。
阮凌微让杏儿扶自己一把,匆匆往偏殿去了。
那里有她自己搭建的“小实验室”,里面放着纯度不太高的“青霉素”。
从烂橘子皮里提取出来的,阮凌微也不是特别有信心。
但当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阮凌微取药回来,先拿针挑破小林将军的手腕,用兑了盐水的“青霉素”,作了个简单的皮试。
一刻钟过去了,林一诺手腕没有任何红肿的反应。
阮凌微又等了一刻钟,才决定用清水调和她特制的药液,扶着林一诺的头,往他嘴里灌下去。
反正不过敏,基础的药效应该是有的,就是还有可能变成泻药。
阿信一直守在床旁看着。
说来也怪。
同样是昏迷不醒,大少奶奶给将军喂药,就能喂进去。
“许太医,麻烦你去准备些南瓜籽,磨成粉,再着人煮些槟榔煎液,和成一碗,我伺候小林将军服下。”
阮凌微朝着许清扬说道。
“好。”
许清扬毫不犹豫地答应。
哪怕在他看来,这两样东西根本就不是药,槟榔还具有一定毒性。
“苦……好苦……”
阮凌微正与许太医说着话,怀中的人突然扯起她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