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祁青洲衣领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他虽没有祁青洲高,但气势并不输他。
愤怒与焦急将他的理智吞灭,只剩下满腔的怒火在燃烧,恨不得将他撕碎。
四处都没有她的踪迹,寻不到她,叫他怎么安心?
“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
威胁还未说完,就被祁青洲轻飘飘的打断,“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
祁青洲挥开他的手,冷漠的直视他,嘴中吐出的话语更是将他打入冰窟,“换句话说,你以什么身份责怪我?”
褚煜言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说不出话。
他以什么身份呢?
在他的心中,他每次都以她未来的夫君自称,可事实上呢?
她把他当哥哥,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对她很好的哥哥,一个从记事起就没有理由陪伴在她身边的哥哥。
她什么都不懂,却还是会顺从他的要求。
为什么呢?
因为他待她好,所以这是回报吗?
褚煜言佝偻着身体,双手掩盖住整张脸。
他不想要这样的回报,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她对他的爱。
是男女之间的爱。
可是她不行,现在的她给不了他这样的爱。
那他做的那些,和拐骗一个幼童有什么区别?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浑身上下都恶心。
祁青洲见他痛苦的模样,觉得好笑,“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十岁,不是孩子是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褚煜言无力的反驳,却无人在意他的低声喃喃,他的身子似有千斤重,缓缓的下坠,直到跌跪在地上。
祁青洲不愿再与他废话,转身出去寻人了。
言一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他进门便看见跪在地上的褚煜言,愣了一瞬。
他所认识的褚煜言,一直都是冷静自持、充满自信的,从未出现过这副颓败的模样。
看来小姐对殿下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殿下。”言一上前扶起他,“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他以为褚煜言只是因为祁青泉的事情而难受,也只能安慰他祁青泉一定会平安。
这时,一暗卫来报,“殿下,郊外密林有发现。”
褚煜言回过神,急急道:“带我去!”
当褚煜言和祁青洲带领众人赶到时,就见破败的房屋四面漏风,厚重的木门虚掩着。
褚煜言挥手,所有人将木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褚煜言抽出佩剑,轻手轻脚的靠近木门。
可到了门口,他却不敢推开木门了,手握长剑僵硬的站在门口。
慌张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没有办法冷静的分析现在的情况,他害怕看到一些他不希望看到的画面。
祁青洲皱皱眉,他不满褚煜言的犹豫与懦弱,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让人带褚煜言离开,自己去与绑匪谈判。
可虚掩的门内却传来祁青泉的软糯的声音,“呐,这样就好啦。”
褚煜言愣住了,他离得最近,所以听得清楚。
小乖好像……没事?
是啊,他在害怕什么?
绑匪绑架祁青泉,最多是拿她当人质,怎么可能会杀了她?他真是脑袋犯浑了!
他稳了稳心神,抬脚踢开木门,举着长剑指向屋内。
祁青泉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朝绑匪身后躲了躲。
绑匪倒是没多大反应,看着被包扎好的胳膊,眼中闪过异样的色彩。
紧接着淡定的起身,坦然的面对来人的剑锋。
祁青泉探出小脑袋,看清了来人,害怕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与喜悦。
“哥哥!”
她越过绑匪扑进了褚煜言的怀里。
褚煜言感受到怀中的充实与温软,一阵热意染上了眼眶,将她拥紧,在她耳边呢喃:“小乖,对不起,小乖……”
祁青泉感受到他的颤抖,伸手回抱住她,“阿泉好好的呢,那个大叔没对阿泉做什么,哥哥不怕。”
一边说着,小手一边轻抚他的后背,给予他安慰。
就是溪溪姐姐教给她的没怎么派上用场,小姑娘还觉得有些可惜。
而她的话却提醒了他,现场还有一个该死的人。
褚煜言将祁青泉揽至身后,朝祁青洲的方向推了推,温柔道:“去找你大哥。”
再转过身时,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温柔与惶恐,只剩下冷漠,眼中更是没有情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还有什么遗言?”
他没有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已经算是仁慈了。
绑匪忽然笑了,他将手中的弯刀套上布袋,小心的放在床上。
褚煜言却认出了他这把刀,随即反应过来,难怪他觉得他有些面熟,“你是江湖上闻名的那个胡一刀?”
胡一刀愣了一瞬,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被认出,随即轻笑出声,“没想到你个小娃娃认识我。”
褚煜言眯眯眼,觉得事情不简单。
上一世的胡一刀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则传说,此人嫉恶如仇,总是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事情,却没人能寻到他的踪迹,也难怪这次的绑架他找不到一点线索。
而最厉害的,是他将一柄笨重的弯刀使得出神入化。
这柄弯刀并不简单,寻常之人举都举不起来,更别说当做趁手的武器。
褚煜言不解:“你怎会沦落至此?”
还叫人在脸上留下这样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
胡一刀倒是云淡风轻的,“过去的事情没有再提的意义了,不过你的事情应该比较重要。”
褚煜言默然。
就算他的经历再怎么样可怜,可他绑架了祁青泉,这一点就是不能原谅的事实。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弄清楚原因。
“你为什么要绑架她?”
褚煜言依旧保持着举着剑的姿势,目光逐渐犀利。
胡一刀似是不在意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坐在了床铺边,手中抚摸着布袋,“三皇子找到了我,要我绑架祁小姐。”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好像整个人的精神气都随之而散,“他以我母亲作为要挟,我不得不这样做。他说只要我带着祁小姐的首级去找他,他就放了我母亲。”
“不过,”他苦笑了一声,粗粝的手指拂过布袋的每一个角落,“以他那样的性格,可能在他们找到我母亲的时候就已经……”